“民女杜如吟见过王妃。”她依旧是端端正正的先对着我行了个大礼。
我已经倦于再去说阻止的话,只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杜小姐今天来归墨阁有什么事吗?”
她唤了一声“红茵”,她身后的那个红衣婢女便将那红木匣子交到她手上,而杜如吟恭恭敬敬的捧着匣子,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道:“民女的姑姑在恒山专营香料生意,恒山虽地远,但香料却极为出众,这是她自家秘制的‘舒和安息香’,是用甘松、郁金、葶本、冰片、川芎、伽南沉等等十几种香料调配所得。本来这么一点微末的东西吟吟是不敢呈给王妃的,但这香吟吟已经用了十多年了,对舒神安眠,温行定血最有奇效。姑姑新近才从恒山托人又捎了几盒到上京家中,吟吟想着王妃闻惯了宫里的天木、旃檀这些名贵的香,或许愿意换了一试,这才拿过来的,还请王妃笑纳。”
我微微笑道:“杜小姐冒雨在归墨阁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要送这‘舒和安息香’给我,我若是不收,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吗?”
她连忙跪地应道:“吟吟不敢,若是王妃真的不喜欢,吟吟再拿回去也就是了,绝不敢有多余想法的!”
我不欲再纠缠下去,唤了疏影接过她手中的红木匣子,淡淡的道谢过后,便让画意送了她出去。
那香倒是好香,即便没有点上,又隔了厚厚的木匣,仍是沁人心脾。
疏影恨恨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匣子:“小姐,你收下这香做什么,咱们什么好的没有,何必用她这些害人的东西!”
“即便是收下了,也没人逼你去用,何苦落得个目中无人的坏名声。”我自她手中接过匣子放到桌上,敛了笑正色道:“但是疏影,即便是在归墨阁内,你方才那话也不能再胡说。”
疏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时没忍住嚷了起来:“我可没胡说,她就是到处用这香害人的!那天我去找寻云拿东西,恰好就在韶仪馆附近撞见里面的小丫鬟拿着一盒东西神神秘秘的,寻云觉得奇怪就跟过去看,一看才知道那是燃尽的香料,审了半天她才哭哭啼啼的说,是红茵要她埋了的,说是,说是,催情媚香……”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涨得通红。
我断然开口打断了她:“你不要听人瞎说,除了红茵以外,韶仪馆侍奉的人可都是三王府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小姐,那是我亲眼见到的,哪会有假呀!”疏影急道:“寻云当时就气得脸色发白,那个小丫鬟像是新入府的,经不住韶仪馆那位的几句好话才干下的糊涂事——小姐,我可没胡说,你不信就去问寻云!”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手指也无意识的把玩着桌上的红木匣子,虽然我对香料并不在行,但也知道催情媚香用了是会对身体有损伤的。
疏影还在自顾自说着:“最可气的是后来有一次我路过韶仪馆的时候,又见那红茵捧着个盒子,我倒是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着什么,但那盒子却是跟先前那个小丫头拿的是一样的,我猜,她还在用那害人的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沉声问她。
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都过了好长时间了,小姐最近本来胃口就不好,我害怕小姐听了以后更生气伤心,所以才没说的……”
“你后来撞见红茵捧着盒子的时候有没有跟谁提过?”
她点点头:“我当时就去找寻云了,可是她的态度变得好奇怪,说是之前弄错了什么的,我一直很纳闷,怎么会弄错呢?那时她明明很生气的,怎么后来就像默许了一样,难不成她也被那杜如吟收买了?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三殿下呀……”
她说话的时候,我心底的凉意,一直不受控制的丝丝散开。
疏影并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寻云清楚,南承曜如何会不晓。
默许的不是寻云,而是南承曜。
既然明了,却刻意压下,无非是想要包庇保护杜如吟不受人非议,亦或是,这原本就是他们的,闺房之乐。
疏影犹在自言自语的猜测着,我打断她,静静开口问道:“疏影,你会不会背弃我?”
“小姐怎么问这样的话?疏影就算死了也是不会背弃小姐一分一毫的!”她吓了一跳,急道。
我安抚性的握了握她的手,轻轻一叹:“你别急,我这样问只是想要告诉你,寻云对南承曜就像你对我一样,她和逐雨自小跟在他身边,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都依旧忠心不离分毫,现在就更加不会背弃他。”
“那为什么寻云会这样?”疏影迷惑的问道:“难道之前真的弄错了,那并不是什么媚香……”
我闭了闭眼,唇边带着一个微凉的弧度:“有没有弄错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即便这件事是真的,那也是,三殿下自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