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慌忙从他怀里起身坐了起来,找了另块gān净的帕子,伸过去要替他擦眼泪。手刚碰到他脸,便被他一把握住,轻轻一拉,人便又与他并头而卧了。
&ldo;娇娇,我心里很难过……&rdo;初念被丈夫紧紧搂在怀里,听他抽气着,断断续续地低声道,&ldo;我若是有一副好身子,chun日里,我带你走马踏花,夏至泛舟采菱,秋时赏ju品桂,冬日里拥炉暖酒,这样该多好。可是我不能。我已经五六年没有出去外面了,今天陪你走这一遭,我忽然怕了起来。你这么美,男子见到你,便没有能错得开眼去的……&rdo;
初念挣脱开他怀抱,抬脸刚要开口,他已经望着她接着道,&ldo;要你这样空守着我这个废人。你不知道,我心里……&rdo;
他停了下来,开始像个孩子般地抽噎不停。
初念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今晚为什么忽然这样反常。
他是一个心思敏感纤细的人。虽然前世里只和他处了半个月,如今亦也才新婚三天,但这一点,她早就清楚。莫非因为白天在司家遭遇了自己表哥,才引出他这样的qg绪?
这一刻,她方才因了他粗bào对待而出的那丝厌恶也被怜悯与同qg所掩盖了。想了下,解释道:&ldo;二爷,你别多想。今日你不顾自己病体陪我回门,我心中极是感激。遇到我表哥只是意外。他小时是时常到我家中,只早几年前,他便外出,我也与他许久未见了。他便如我亲哥哥。今日送我的礼,也不过是一点顺手心意而已。你若不喜欢,我便不用。&rdo;
徐邦达qg绪渐渐稳了下来,低声道:&ldo;不过是一盒子香而已。你若喜欢,用便是,否则倒显得我气量狭小。&rdo;
初念微微一笑,并未发话,心中已是打定主意,明日便叫尺素把那一盒子香给放起来,再不要露脸。
&ldo;娇娇,&rdo;徐邦达踌躇了下,yu言又止。
初念道:&ldo;二爷,你有话只管说便是。&rdo;
徐邦达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终于低声道:&ldo;我那个大哥,以后你不要和他说话。远远见到他,躲开便是。&rdo;
初念心微微一跳,也不问他为什么,只嗯了一声,道:&ldo;我晓得。&rdo;
徐邦达见她应得痛快,心中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轻轻拍了下她后背,安慰道:&ldo;娇娇,只要你往后都这么听我的话,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rdo;
初念压下心中随了他这话而生出的怪异感,浅浅笑道:&ldo;二爷,那我去熄灯了,咱们安歇吧。&rdo;见他点头,起身下榻chui了银灯烛火,回来躺了下去。
徐邦达一只手搭上她腰间,很快便睡了过去,甚至或许是因了疲累的缘故,还打起了轻鼾。初念却睁着一双眼,一直望着头顶的黑暗,在四下渐渐冷悄的残香中,静静等待睡意的降临。
翌日早,徐邦达因习惯晚起,还在榻上。初念已经理妆,收拾妥当后,带了尺素和翠钗,去给司国太和廖氏请早安。稍稍说了几句后,便起身了。众人晓得徐邦达,往常若身子不慡,往往一天都在榻上。难得慡利些,这辰点一般也还未起身。明白她要回去服侍丈夫,也没多留,初念便退了出来回濯锦院,经过水心榭近旁的那道回廊时,远远忽然看见徐若麟牵了果儿的手,从他们所在的嘉木院方向来,瞧着似要带她去司国太那里,脚步略微一顿,正要返身从别路走,见对方已看到自己了。此时若再避开,倒显刻意。心念略转间,脚步继续,很快便到了近前。
徐若麟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尺素和翠钗,拉了果儿的手,一大一小退让到路边后,略微俯身下去,看着初念对果儿道:&ldo;果儿,叫二婶婶。&rdo;
果儿心中虽喜欢初念,只她向来内向,见人只会害羞。此刻遇到了她,父亲又这样教导,便睁着一双宛如小鹿般的眼看向初念,带了羞涩地轻声道:&ldo;见过二婶婶。&rdo;
初念自见到徐若麟意外归来的那一天起,便暗中告诫过自己,即便是果儿,也不能过于亲近,免得多生是非,加上此刻对面又有那男人在,自然更不会多表qg绪。朝着果儿略微点头笑了下,连脚步也没怎么停,便已经从他们身前走了过去。
等她身影消失在花-径深处,果儿仰脸望着自己的父亲,怯怯地道:&ldo;爹,二婶婶她好像又不喜欢我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