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奇怪道:“喜欢就喜欢了,你何必紧张?”
霸下愁眉苦脸道:“可我是龙啊!”
小蛋摇头道:“小鲜虽是圣淫虫炼化,却善良可爱天真烂漫,你喜欢它,心里却又存着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太不应该。”
霸下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更没有瞧不起它,只是觉得这事怪怪的,更怕它知道后会得意,今后会变本加厉地跟我斗。”
小蛋神情逐渐柔和,说道:“喜欢上一个人是幸福的事,被人喜欢难道不是更加幸福的事?”
霸下听得呆了,打心眼里觉得小蛋的这句话很有道理,猛听屋外传来小鲜娇柔的呼声道:“小龙、小龙,你又躲到哪儿去了?快滚出来,你该陪我去后山玩了!”
霸下如梦初醒,望了望窗外叹口气道:“遇到它,我注定命苦,唉……”
小蛋不由失笑,正巧罗羽杉推门入屋,听到霸下的话忍不住疑惑道:“谁注定命苦了?”
霸下大窘,从窗口落荒而逃,支吾道:“反正不是我!”
小蛋微微含笑看着它狼狈的背影远去,从窗外宁静的夜空里寻觅到了满天璀璨的星光。那是暴风雨过后,上苍又一次向他露出了微笑。
其后数日小蛋便在紫竹轩静卧疗养,体内伤势一天好过一天。可众人仍不敢有半分的懈怠,每日盛年、苏芷玉、农冰衣等人都会轮流前来探视,而罗羽杉更是在罗牛的默许之下,寸步不离地照料着他。
这天小蛋午睡醒来,正逢丁原携着小寂和楚儿前来探望。小蛋便将四相幻镜的下落,连带鹤仙人的元神被屈翠枫炼化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丁原。
丁原听完脸上却并无诧异之情,说道:“这事我已知晓。没关系,等你伤势痊愈,咱们再找屈翠枫讨回幻镜就是。”
小蛋愕然道:“丁叔已经知道了。”心中却疑惑,丁原是如何得知的?
丁原看出他的迷惑,说道:“你忘了么?在你被万劫天君劫走之前,曾将此事告诉了小龙和小鲜,随后它们两个又将这消息透露给了盛师兄。我便是从盛师兄的信函中获悉此事。”
小寂笑道:“多亏你把这事儿说了出来,不然我如今还在观天井里关着呢。”
小蛋记起当日曾听芊芊说过,因小寂将化功神诀泄漏与鹤仙人,故天一阁依照戒律将他终身幽禁在观天井下。除非能够从鹤仙人手中追回化功神诀,彻底杜绝这项天一阁绝学外传可能,否则这一生他便只能在井底度过。
而今鹤仙人元神已被炼化,化功神诀自不可能再外泄,因此天一阁顺水推舟将小寂释放也是理所当然。没想到屈翠枫阴差阳错之下,竟然也办了一件大好事。
想到屈翠枫,小蛋心下有些黯然,说道:“也不知屈大哥现下在哪里?”
丁原与屈箭南可谓生死之交,眼看他唯一的爱子沦落到这般田地,心头也是又恨又痛,暗道:“那日在翠霞山上,我若将这孩子带回长离岛好生管教,或许日后便不会再生出这许多是非来!说起来,我委实愧对屈兄夫妇在天之灵!”
楚儿和屈翠枫没丝毫交情,自不会如小蛋和丁原般对他惋惜牵挂,娇哼道:“他得到四相幻镜,又收服了鹤老魔的元神,正是春风得意,岂有甘于寂寞不跳出来兴风作浪之理?”
小寂摇摇头,道:“说起来,他不过是因为一念之差一错再错,最终才落到不可自拔的田地,本性却未必真的坏。”
罗羽杉颔首道:“是啊,屈大哥……他本也是个好人。只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小过错,不惜作出更多更大的错事。”
众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小寂想起自己的事情更是暗自一醒道:“我将化功神诀泄漏给鹤老魔,虽是为了楚儿,可无论如何也是铸成了大错,给天一阁和爹娘惹了偌大的灾祸。
“后来虽说我主动投案,可心里却还在自鸣得意。若非那日小蛋在观天井上的一席话令我深自反省,恐怕,我较之屈翠枫今日景状也无多大差异!
“也许,在他心中也一样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会当自己是为父母报仇而忍辱负重,受尽苦难,却得不到旁人的同情、理解和支持。”
想到这里,他的背上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悄悄望了小蛋一眼,感慨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比起小蛋来,我这二十余年顺风顺水,藉着爹娘的余荫,日子实在过得太逍遥自在。”
小蛋哪知丁寂心中一时间诸多想法,望向楚儿道:“师姐,你还没回过宿业峰吧?不如待此间事了,咱们一起回返西域拜祭师父。”
听到小蛋说起叶无青,楚儿芳心中涌起复杂难名的滋味。尽管她凭藉几乎是丁寂用性命和自由换来的卷心竹尽复旧日娇美容颜,可那深烙在心底的伤痕,又岂是世上任何一种灵丹妙药能够轻易去除的?
但毕竟叶无青于她有十数年的教诲之恩,这份师徒之情断难以抹杀。
噩耗传来,楚儿也是百感交集,背后垂泪,却始终鼓不起勇气重回伤心地。
当然,在她心里还隐约存在着另一分顾虑,却是源于小寂。
尽管现在丁原和姬雪雁并未阻止自己与小寂交往,但也一直未曾当面表态许可。倘若回到忘情宫见着父母亲人,他们执意留下自己,甚或让她重归门墙,那又怎生是好?终究,自己和小蛋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面对小蛋恳切的目光,楚儿半晌不语,内心之中也委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寂似是猜到了楚儿的心思,默然伸出手去握住她的玉手,用力紧了紧,彷佛是在说:“别怕,无论将来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