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道,“咱们是亲兄弟!”他重重地咬了咬这三个字,便抬脸说道,“永远都不会变。”
“自然。”凤卿心说没见连王府都修在一起了么,然而见弟弟难得的心情好,也不欲打破,又含笑问道,“这一次,与郑王一同出去,可有进益?”郑王是太子的嫡亲弟弟,皇后第二子,是个十分内敛端肃的人,从前郑王与凤唐交情很不错,如今又一同出去,该是更亲密些,果然见凤唐点头,他便笑着说道,“京中还有他的喜事儿呢。”
“他要迎娶继妃之事?”凤唐便皱眉,然而想到到底与自己关系不大,便摇头道,“虽我与郑王亲近些,不过不瞒哥哥说,这继妃的人选,咱们可莫要参合。”见凤卿疑惑,他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郑王府里,有个得宠的庶妃,因郑王平日里护得紧,也不叫外头传出去,皇后娘娘竟也不知道。如今郑王正是对这庶妃上心的时候,真是谁家姑娘嫁过去谁倒霉。”
“总不会宠妾灭妻。”若是真有那么一天,皇后头一个就要收拾郑王。
“这个倒是不会。”凤唐便淡淡地说道,“我见过那庶妃一次,是个老实的人,不然从前没了的那个郑王妃也不会什么都闹不出来。况郑王也是个规矩的人,该有的体面,都不会差了的。”正室得脸,妾室得宠,只要不乱了尊卑嫡庶,那就是常态,到底也无人在意,然而见过了肃王夫妻的倾心相待,还有自己与齐雅的青梅竹马,凤唐总是觉得这样的姻缘叫人不舒坦,此时便摇头道,“何苦去做个摆设。”
“你别不信,这样的摆设大把的姑娘要做。”凤卿更通透些,自然看明白凤唐的意思,此时便摇头笑道,“郑王正妃,虽是继室,然而前头郑王又没有嫡子嫡女,这就与原配一样儿,哪里会不招眼儿呢?”他叹气道,“如咱们家里的,又能有多少呢?只咱们自己做的,也就是了。”他心里有愿意一生相待的人,自然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凭什么去要求别的人呢?
“是我误了。”凤唐便皱眉道,“郑王也说过不会亏待正室,只是……”
“到底那姑娘可怜。”凤卿便叹息道。
“我也曾劝过郑王,将那庶妃也扶正就完了,只是我瞧着郑王的意思,是不愿意扶妾做妻的。”做过妾的,再扶正,一旁的家中倒是随意,可是如同郑王这样的皇子,便很不乐意了。
“罢了,莫要再说,总归不是咱们家自己的事儿。”迎娶正妃,也是一种联姻的手段,郑王正妃是一个不小的政治筹码,哪里能这样废了呢?
凤唐也能想明白,此时便点点头,又与凤卿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转头准备走了。只是听见里头传来了阿容的笑声,他还是没忍住,只低咳了一声,便在凤卿好笑的目光里挑了帘子进了屋,就见阿元此时正一双小爪子在阿容的身上上下其手,当真叫人目不忍视,脸色发黑,还是忍住了,只对着阿元招手道,“妹妹。”见阿元不情愿地松开了笑眯眯的阿容,一扭一扭地拐到自己的面前,凤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张脸,也很俊美,虽然不如阿容秀美,可是叫妹妹露出了这么一个表情,就叫世子觉得很上火。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凤唐鼻子都气歪了,只将阿元举起来,见她笑嘻嘻地扭来扭曲,到底这股火儿就没了,无奈地说道,“二哥对你不好?怎么我瞧着,我竟不如阿容呢?”
“一样的,一样的。”阿元被举高高,真是有趣的时候,此时扭着小身子讨好了一下,又两眼亮晶晶地说道,“再高点儿,再高点儿。”
“别摔了她。”肃王妃见这兄妹两个此时玩儿起了抛妹妹的游戏,顿时有点儿担心了,见熊孩子还快活得嗷嗷直叫,便很犯愁道,“竟是这样的脾性,怎么就不能淑女些呢?”说完,便念叨起在外头见识过的别家的小姐的端庄稳重来,扼腕道,“都是叫你们宠的。”
凤卿含笑进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好意思说妹妹的性情简直与他这母妃一模一样,然而见肃王妃丈八烛台照不着自己,便也觉得无奈了,只摇头道,“才叫妹妹节食,如今母亲又叫她淑女,这一样儿一样儿的,总要叫人喘口气不是?”见阿元从半空落下来,稳稳地叫凤唐接住,此时趴在兄长的怀里嘻嘻直笑,便与瞪眼睛的肃王妃笑道,“别是母亲心虚?”
肃王妃还真是心虚。
她也觉得亲闺女和当年的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个叫人头疼的,只是这个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不然以后怎么在儿女面前摆谱呢?便色厉内荏地说道,“你长大了,这竟是要在我的面前翻天!好好好,我是管不了你的,待你父王回来,叫他与你好好儿地说。”说完了,见凤卿嘴角一翘,要继续说些什么,立时便捂着头哀哀地说道,“头疼。”说完,便忙不迭地扶着忍笑的丫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大哥一句话就送走了老娘,阿元简直佩服极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地向着凤卿看去。
凤卿却只是一笑,见凤唐打定主意不叫阿元往阿容处凑合,便任他坐在不远处逗弄妹妹,自己坐在了阿容的身边,只低声笑道,“我瞧着,你以后要苦些。”
“既是珍宝,哪里有容易得到的呢?”阿容却不以为意,况凤唐的心性他早就知道,虽然性子刚烈,然而却对亲近的人有所不同,如今明晃晃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小心眼儿,也是与阿容亲近的表现了,想了想自己亲爹城阳伯迎娶母亲时的种种考验,阿容觉得这眼前的简直不值一提,便笑了笑,只低声说道,“圣人果然要晋你亲王?”
“嗯。”凤卿此时,便又笑了,感激地说道,“亏了你看出了圣人的心思,不然猛然问我,我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突然天上掉馅饼,谁能反应过来呢?
“圣人这些天,在太后面前连提你数次,我就觉得不好。”阿容敛目,低声说道,“亲王郡王虽只差一步,却是个要命的事儿。”听凤卿在自己身边笑,他也笑了,目中露出了一丝狡黠道,“我就说,这亲王爵位,哪里有银子要紧呢?一年多个一千两,小心把命搭进去。”亲王的年俸不过多了郡王一千两,这一次凤卿拒绝了圣人,圣人便觉得凤卿老实得叫人心疼,竟赏了凤卿一个极大的皇庄作为补偿,也有给凤卿即将大婚添彩的意思,这一个皇庄一年的出息,就不知是多少个亲王俸禄了。
宫里头的主子又都觉得凤卿懂事,不因皇伯父的宠爱生骄,这才是大便宜。
“闷声发大财,才是臣子之道。”阿容纤长的手指敲着桌面轻声说道。
“你这样圆滑,我以后也不必为阿元再担心。”凤卿便笑着揶揄道,“只是我有三个弟弟,你可小心了。”
“殿下先将自己的婚事圆满了,再来说我。”阿容眉头都不动地说道。
与阿容说话,凤卿总是愉悦的,便是斗嘴也觉得心里轻松,此时也不恼,只笑眯眯地说道,“你放心,本王将那皇庄子往六姨母的面前奉上,便是六姨丈再想使绊子,也不怕了。”谁家的闺女都是宝贝,蒋舒云又是父母的长女,因此凤卿很不容易得到未来的老泰山的松口,然而这一次,他便走了捷径,拿着自己的真心刷了一下姨母的好感,这将全部身家与真心一同奉给妻子的感情,还是叫心软的姨母动容了,也不管姨丈如何跳脚,含蓄地点头允了大婚。
这可比还在英国公手里挣扎的凤唐强出去百倍了。
想到凤唐如今被英国公收拾得没力气的模样,凤卿虽是兄长,还是有些不厚道地幸灾乐祸。
阿元虽然在与二哥说笑卖乖,可是一双眼睛就时不时地往阿容与凤卿的方向看,此时见那一双同样秀美的少年笑起来,不由心里痒痒,然而见凤唐一双手扣着自己,眼珠子一转,便偷偷坏笑了一声,凑在凤唐的耳边小声说道,“前儿,我与表姐们出去了。”见凤唐一双泛着桃花般的眼睛之中有淡淡的水光流转,便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再接再厉地说道,“雅表姐,瘦了。”
“瘦了?”凤唐的手里就是一紧,稳了稳,便轻声问道,“出了何事?”
“这个……”熊孩子欲言又止。
“莫非是受了委屈?”凤唐眯着眼睛问道,然而心中却忍不住生出了怒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