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十二顺着她视线看去,与吴碧婷咯咯笑到一处:“还说不搬回家?我看你眼睛都快黏上了,说说,看上哪个了?”
她们之间说话惯常荤素不忌,罗婉儿也笑着起哄:“是啊好阿蛮,我正要说你,上回那杨郎君打马刚走,你便也跟着不见了,可是当真与杨郎君有旧?”
“有旧”两字被加了重音,苏令蛮哪里不懂她们口中调侃,脸上不知怎的有些热烫,正要说话,却被对面新加入的一道白色身影给吸了去,下意识便站了起来。
罗婉儿见她站起,不由“哎”了两声,苏令蛮掩饰般的去旁边桌几上取了一碟羊奶糕,嘴角的笑意疏忽不见了。
“阿蛮,莫非这糕不好吃?”
罗婉儿从她手中的碟里拈了一块尝了尝:“还好啊?”
付十二有点看明白了,对面一群郎君里,那一抹白色轻纱颇为显著,远远看去,仍能觉得气度娴雅,高贵不凡。
她偷偷扯了罗婉儿袖子,压低声问:“婉儿,你知道那人是谁?”
罗婉儿粗枝大叶的,到底有个做太守的阿爹,与她们便有些不同的消息源,愣愣点头:“她啊,王沐之的三妹妹王文窈,阿,对了,便是盛传的京畿第一美人。”
“那比之阿蛮如何?”
吴碧婷好奇地问,湖对面距离太远,王文窈又带了面纱,隐隐绰绰处,又多了一层缥缈之气,几人都有些好奇。
罗婉儿点头又摇头:“美是美,可惜……恩,就跟我家佛堂里供的菩萨似的,没一点活人气。”
她还是喜欢阿蛮这样活蹦乱跳的。
几人一听,登时没兴趣了。
她们能玩到一处,便是脾性相投,从来都不爱那些个泥胎木塑的美人儿,只觉得不是一路人,连话都说不到一处,不由起了话头说起旁的。
苏令蛮却心不在焉的,被付十二打趣了,付家是富户,可她阿爹一个一个往家里纳,最常见的便是那歪歪缠缠,勾心斗角,看人眼色已是练出来了:“阿蛮,我可看明白了,原来你竟是看中了杨郎君。”
苏令蛮将羊奶糕往中间一放,半支着脑袋抬头看天,“我是喜欢他。”
她们定州人,从来不兴什么遮遮掩掩。
“那你可有得磨。”
付十二幸灾乐祸:“这一看就是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阿蛮,若你求长远,恐怕不成。”
苏令蛮歪着脑袋,一片清波碧草里,一张芙蓉面比雪更白净,“何求长远,但求一夕之欢。”
罗守毅来时,便听到了这么一句,板正的脸登时黑了,罗婉儿诺诺地站起身:“大,大兄,阿蛮……这是开,开玩笑呢。”
笑话,这话闺蜜间说说可以,若传到了旁人耳朵,便是惊世骇俗了——
虽然这惊世骇俗在定州城里几乎日日上演。
苏令蛮被好友的兄长听到这话也是面皮子发紧,起身与罗婉儿肩并肩站着,跟一对儿鹌鹑似的,红粉霏霏,艳若朝霞。
罗守毅呼吸一滞,视线落到旁处:“苏二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令蛮有些呆,指了指自己:“我?”
“对。”
罗守毅点头。
“大兄,这事可不怪阿蛮!”
罗婉儿跳起欲说,却被付十二与吴碧婷一个捂嘴一个缚手扯住了:“您继续,您继续。”
待苏令蛮垂头丧气地跟着罗守毅走到一旁,保证再听不到,付十二才恨恨地放手,展示手中婉儿刚刚留下的一排牙印:“你属狗的啊?”
“你没见我大兄刚刚黑脸的样子,他那嘴皮子叨叨可能训人了,你还让阿蛮跟他走,真没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