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也是。
他被那个保安抬脚狠踹在了头上。
他耳朵顿时一阵嗡鸣,血沿着苍白的面颊蜿蜒淌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漆黑的夜幕之下,废弃钢铁铸就的无数形状怪异的建筑巍峨耸立,教室收卷声了响彻整个庞大到吞没一切的学校。
不分年纪,甚至有面容沧桑的中年人,和看起来才一二年级格外稚嫩的孩子,全部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
拿着一模一样的答题卡。
“卡!”
场记打板,池容接过许小遥递给他的湿巾,低头擦了下濡湿到眼睫上的血浆。
待会儿他还得补拍几个镜头,暂时没摘掉那个钢铁嘴套,但一抬睫,就发现戚陆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独自站在片场角落。
戚陆霄眉眼浓深,不知道是不是片场灯光的问题,池容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那张殷红的薄唇抿得很紧。
池容拿起之前那个手套过去,抬起手比了个兔子在他眼前晃晃。
戚陆霄心头一跳,攥住他的指尖。
“怎么了?”池容乖乖地让他攥住自己的手指,然后盯着他的双眼,“不舒服么?你带没带药?瞿白那边好像也有。”
戚陆霄喉结攒动,摇了摇头。
刚才在监视器后,好像有一瞬间,他觉得池容的血不仅淌过了眼睫,还湿透了整条腿,他甚至能看到他白皙的腿上深深擦破的伤口。
池容腿上都是血,手掌上也是,身上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脸颊苍白到毫无血色,但越苍白,那双眼睛就越漂亮。
像燃着烧不尽的火,藏着抖不落的星星。
戚陆霄垂下眼,他自己的掌心也都是温热的血,鲜红刺眼。
好像是池容的血。
他很多年都没有疼过的断肢又隐隐疼痛起来,从断肢的伤口蔓延开,整条义肢都仿若有血有肉的手臂一样,跟着阵阵发疼。
剧烈鼓噪的脉搏撞在他机械造就的皮肤上。
在他眼前的幻觉中,他好像跟池容待在一片废墟,深冬凛冽的风穿透废弃的大楼,他指尖摸到的血都开始变得冰凉。
池容的发梢都被薄汗湿透了,靠坐在地上,乌黑卷翘的睫毛抬起来,凝望着他眼睛,然后突然颤了下,拿胳膊肘怼了怼他。
戚陆霄又抬起头。
“像不像……”池容眼睫弯起笑意,抬起冰凉发颤的指尖,拿手套给他捏了个兔子,手套也不留神沾了血,毛线透出红色。
戚陆霄还是没说话。
池容抿了抿嘴唇,那双冷清的杏眼很温柔地垂了下,摘下手套,指尖捏住手套上被血洇湿的一片,像一颗小小的心。
戚陆霄嗓子一涩。
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