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陆怀洲最多只能再活几天。
“真的不能再做一次手术吗?”宁黎追着医生问,“保守治疗呢?”
“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医生安抚他,“但是患者年纪太大了,再做一次手术,身体承受不了,保守治疗……真的很抱歉。”
陆怀洲呼吸都是疼的,却又连疼的力气都没有了,很高大挺拔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特别瘦,好像比宁黎还瘦,手腕都是干枯的。
他眼尾都是皱纹,眼珠透出股浑浊,想抬手摸一下宁黎的头,但是抬不起来,最后只能虚虚地握住宁黎的手。
“你明天不去接我下班了吗?”宁黎趴在他床边,攥着他的手,小声地问,“后天呢?”
他嗓子哑了,带上了哭腔,说到最后,趴在陆怀洲的手臂上痛哭起来,眼泪汹涌地往下掉,脸颊都哭到通红。
陆怀洲眼角潮湿,淌下泪来。
医生给上了止痛泵,但陆怀洲好像还是很疼,宁黎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发颤,嘴唇都疼到惨白,心脏微弱地在胸膛里跳动。
最终还是宁黎先受不了了,他俯身摘掉了陆怀洲的呼吸机。
他似乎给了陆怀洲一个拥抱。
其实等到电影最后,从另一个镜头角度去看,宁黎红着眼睛在陆怀洲耳边低声说了句,“怀洲,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卡!”
场记打了板,池容仍然在哭,秦玺也偏过头流泪,池容腿都是软的,站起来差点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却陷入身后熟悉的怀抱。
他手还是抖的,指腹上好像还有呼吸机微凉的触感。
他转过头,刚收住的眼泪,对上戚陆霄深邃温柔的眼眸,和他消瘦了许多的面容,和陷落的眼窝,突然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忍不住低头擦泪。
倪飞红抹了把脸,眼睛发红,上前劝道:“池老师,不能再哭了,下面还有你的好几场戏,眼泪收一收,保存点儿体力。”
戚陆霄拿掌心擦拭掉池容脸上的泪痕,抱他起来。
倪飞红打定主意今天得拍完后面的几场戏,稍作休息,他们换去下一个片场,是火葬场还有荣城的一处墓园。
没有秦玺的戏份,秦玺其实可以不去,但他去冲了把脸,还是想跟剧组一起过去。
他们先拍了陆怀洲的葬礼。
就几个镜头,不到一个小时就拍完了,池容基本都是一条过。
再往后,就是宁黎去墓园看望陆怀洲。
这条路得至少反复拍五六次。
有的镜头是放在一开始,头一次穿越,陆怀洲病死之后,还有的是放在最后,也是为了在电影收尾时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