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但老师你还是很厉害,一堂课这么多人,每个学生的出勤你都能记得。”
&esp;&esp;“也就这点本事了。没有什么,毕竟一个学期,见得多了总会眼熟的。有一种很罕见的医学异象,叫超忆症,可以一点不差地记住所有经历过的事,那才叫过目不忘呢。”
&esp;&esp;一片叶子飘落下来。向遥仰头去看,“那样的话,也有点痛苦。”
&esp;&esp;窗外吹来一阵风,书页哗啦啦地轻响。
&esp;&esp;“是啊。记得太多,并不是好事情。”
&esp;&esp;“那你,你从小记忆力就比别人好么?天生的,还是后天训练?”
&esp;&esp;“……可能都有吧。”他声音低下去。“小时候怎么样,不太记得了。或许是有点小聪明吧。我是单亲家庭,我母亲盼我成才,从小对我的教育,有点像’狼妈’。她要求我从很小就开始要脱颖而出、要先人一步……可能从那时,更多是逼自己去记、去学,后来慢慢的,记忆力自然变得不错了。”
&esp;&esp;她想起今天在车上他说起学生时代的事情。
&esp;&esp;“所以也……挺累的吧?”
&esp;&esp;她听出他苦笑了一下。
&esp;&esp;“怎么说呢。我是单亲家庭,我母亲可能认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了。所以她逼我……也无可厚非吧。”
&esp;&esp;他抬眼看见紧闭的房间门。他一种近似强迫症的怪癖,要是在房间,一定要关门,即便是在只有自己独居的房子里。若是在房门大开的房间里,就会感到浑身不自在,仿佛随时有人在外偷窥,或是要冲进来打扰。
&esp;&esp;是他从小遗留的心病。母亲在他小时抓他学习,简直像抓罪犯劳动——书桌正对房门,一定要打开,便于她在客厅、厨房任何一处都可随时“监视”。
&esp;&esp;梁付娟受丈夫抛弃后,所有精力,或许还包含怨气,全都放在梁峥身上。他从小就背负巨大的压力和期许,又因为一点点天资,受到的关注更加的多。像被硬生生架上了“神童”的火架子,不厮杀爬到最高处就只能被吞没焚烧。
&esp;&esp;即便如今熬出头,回想起压抑的童年,仍感到一种隐痛。
&esp;&esp;向遥抬头发现,前面就是明亮的大路了。恰好可以停止令人感伤的话题。“老师,前面我马上就到了。”
&esp;&esp;“嗯。”他应了一声,听见她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她应该是在加快脚步朝前走。他想到那样的画面,加之方才说起的往事,忽而有些感慨。
&esp;&esp;他们都背上了枷锁。要么挣不脱,要么一身疤痕。
&esp;&esp;“向遥。”
&esp;&esp;“嗯?”
&esp;&esp;微凉的夜风吹来,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仿佛触手可及。
&esp;&esp;“不要害怕,朝前走吧。路会亮起来的。”
&esp;&esp;在酒店的一晚睡得并不好。一个人住酒店,多少有些害怕。陌生的床和寝具,再加上心事重重,天光微亮时向遥才囫囵睡了过去。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没多久后天大亮,又醒了。
&esp;&esp;估摸时间,贺檀已经去公司上班。向遥做贼一样跑回家,胡乱收拾几件衣物又回酒店,预备出门去找律所。
&esp;&esp;她都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会那样果断。贺檀在老宅无心陈述的那段往事彻底地让她怕了,那是造成他如今畸形心理的根源,抑或是他早已经病入膏肓的证明?
&esp;&esp;她无法得到答案,但唯一确定的是,也许她真的卑微到宁愿用伤痕换宠溺,可是只要想到他是个能够杀死生命的人,她就再也不敢了。何况孩子——他还说要和她有孩子!
&esp;&esp;不可能,绝无可能。
&esp;&esp;她不要做他的第二只小狗。
&esp;&esp;向弘和徐秀英昨晚的话还灼烫地烙在心上。向遥将衣物放好在酒店衣柜,抬手抹掉眼下流出来的眼泪。
&esp;&esp;时至今日,没有任何人可依靠了。
&esp;&esp;只能自己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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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能有点无趣
&esp;&esp;但我觉得小遥和梁老师的对话里有蛮多跟后文情节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