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个军人,风餐露宿的从没想过成家,更没想过要跟一个男人过日子。
余声却说:“不用带我走,你知道有我就行。”
封卓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很和谐,只要你永远不答应我,我们就永远和谐,你一旦答应我,我就会开始伤害你,所以你只管去做你自己的事,不用考虑我,该走就走,别想着留下。”余声说,“经过这次我的名字应该和港城融为一体了吧,以后在地图上看到文兰岛,别忘了还有个人在这呢。”
苹果肉啃净,余声把核往崖下一扔,缩了缩肩膀:“嘶,好酸。”
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封卓鸣,封卓鸣极力想从他眼神里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话假话,可惜只看见少许被酸出的水光,笼罩在低垂的瞳眸上,有些亮,封卓鸣忽地朝日出的方向看去,狭长的天际仍是浅灰,等再看回余声,对方又恢复了乖张顽劣的模样。
怀里的东西有点硌,封卓鸣拿出来蹭了蹭:“尝尝这个。”
“你拿了几个啊?”余声诧异地接过苹果,有点不敢下嘴,“这袋苹果是迟川拿来的,就因为不好吃我才放到现在,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不吃拿来!”封卓鸣劈手去夺,余声及时躲过,背身咬了一口甜。
浅灰幕帘撤去,清白的天空终于披上了第一束日光,驱散林间晨雾,在封卓鸣脚下是一片广袤的雨林,山崖高悬在针锥般笔挺的树尖之上,波澜壮阔的绿浮荡在飘然云海间,拼合成了罕见的人间绝色。
越来越多的金丝从天际线外挤进来,打在山间枝头,投射在清泻而下的飞湍两旁,溅出颜色,它平等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朝朝如此,岁岁年年,封卓鸣情不自禁站起身,望着那喷薄而出的方向。
“很美吧。”余声也站了起来,“这片雨林是文兰岛上最神秘的一片区域,存在上万种生物,我们住的那片林子只是它的衍生密林之一,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
“所以你们选择了那里。”
“嗯,也是选了很久的。”
“这么久都没有人找到你们吗?”
“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来,偶尔几个探险队出现,也都因为没有信号不愿多待。”
封卓鸣回过头:“看得出你对这里很熟。”
“当然,自从开始体能训练,我就跟人猿似的,每天在这里上蹿下跳,比后出生的猴崽子都熟悉它们的老家。”余声还给封卓鸣半个苹果,这次的果子的确比之前的甜许多,也令封卓鸣的嘴巴软了点:“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余声:“什么?”
“一直都是我在问你,你想知道我什么事,现在可以问。”封卓鸣的侧脸很好看,余声盯着盯着,惊讶地发现封卓鸣的耳朵似乎红了。
“你有好朋友吗?”余声瞧着那点异样,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第70章“哇吼——!”
“什么朋友?”封卓鸣确认了一遍,他不是没听清问题,而是怕余声自己把问题说错。
“好朋友,无论男女。有吗?”
封卓鸣刚想说那可多了去了,余声又加了个条件——不算家人和战友。这一下把封卓鸣想好的名字全都pass了。
“你这个‘好’的定义是什么,得说明白。”封卓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合得来还是打得过,标准不同人就不同。”
余声:“按你的最高标准来。”
“那就是……”
那就是身手最好和他旗鼓相当,也喜欢运动,最好能有共同语言,懂得军事、兵器方面的知识,不嫌弃他无聊,就算一天不说话也能待在一起,打嘴仗的话必须有来有往几个回合后再认输的那么一个人。
他掂量了一圈,最后看向了余声。
初遇时,余声是个轻狂的杀人凶手,视人命如儿戏,封卓鸣打心眼里鄙视他。
可随着一次次交锋,他开始沉浸于和余声你来我往的博弈中。余声的防御基本没有边界,会见招拆招,会借坡下驴,还会利用漏洞反将一军,永远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种令人惊喜的错愕是封卓鸣一直渴求的,军队中他多年未尝一败,已经很久没有新鲜的东西能刺激到他了,当余声穿着他的防弹衣出现在大众视野,那种浸透骨子的离经叛道牢牢吸引住了封卓鸣,他开始惋惜他们的相遇。
沉溺于余声身上“真实”的劲儿,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余声不是魔鬼鱼,他们会发生怎样的故事,甚至幻想他们堂堂正正地飙车,大大方方比射击、比组枪,幻想他们酣畅淋漓地打一场,不出千不耍诈,也不动不动就掏铐子,只凭借最原始的力量分出胜负。
尽管阻碍重重,但封卓鸣还是在心里认了,余声就是他最渴望的那种对手。
“如果我们换种方式相遇,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封卓鸣遵从本心说出这句话,虽然他知道余声想听的可能并不是这个。
平静地望了他一会儿,余声忽然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跟我来!”
“去哪啊?”
封卓鸣莫名其妙,还是被余声牵了起来,他们沿着悬崖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块大石头旁停下,余声找了根木棍,在石头下面挖了一会儿,翻出两个防水布裹起来的包袱。
他抛给封卓鸣一个:“穿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