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六,他的沐休日,昨天不应该说是今晨四更天才回来。洗漱完爬上床到再睁眼,不过才不到两个时辰,可是,天亮了!府里的动静又起了。
父王纳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另有七个姨娘,通房侍姬到底有多少,叶锦昭没数清楚过,怕是连父王都不知道。孩子……二十五年里只有一子二女长大,原因为何?
有轻浅缓缓的脚步进里室来了,叶锦昭闭上眼,听到步声到了床前,微微挑帘见小王爷还在熟睡后,便又走了。待寝室的折帘重新放下来后,叶锦昭才又睁眼。刚才那个脚步声,是红绡的。红绡是母妃前年送到身边来的,与那些打小服侍的不同,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只可惜,叶锦昭对她没兴趣!从小看到大,实在是厌烦了这些每天没事干,就想着怎样爬主子床的东西,哪怕是母妃送来的也一样!
今天……世勋有课,不入朝学国学的那些富贵子弟,还真是数不出一个来能让叶锦昭满意的。更何况……就算自己满意又如何?母妃不同意,自己便不能和那些人多玩。
难得一天的沐休日啊!
去郊外练练马吧。
想罢便起了身,红绡领着两个小丫头自是赶紧进来服侍主子洗漱穿衣。在自己屋里用过早膳后,便到母妃住的正颜堂请安。
郁王妃英桢出身英国公府,自小在北地长大,军营混迹,以至于出嫁后治家如治军。家中妻妾虽多,却在郁王妃的铁腕治理下,只敢内斗不敢犯上。那两个庶出的县主若非女儿身,怕是早和别的胎一样不知所踪了。是的,事后绝对会有人为此‘负责’,但从来不会是郁王妃。
对于其间辛秘,郁王一个在宫里长大的,如何会不懂?但这种事他管不了,也犯不着管。一个连自己的子嗣都护不住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谈委屈?皇宫的内苑便是不见血的战场,技不如人,认死便可。
因为清颜的事,一连几天郁王都歇在正颜堂。
今天才起一会儿,就见叶锦昭来请安了。郁王自幼体弱,见儿子这般精神很是欣慰,问了几句差事如何后,便放叶锦昭出去了。
郁王妃从头没尾没说一句话,叶锦昭也一眼没看母妃……叶庭郁笑着摇头:“我怎么说的?让你不用管,你偏管。”这下好了吧,儿子和你扛上了。“锦昭都多大了?这种事,还用得着你给她操心?”爱采哪朵花,锦昭有胳膊有脚的自己动不了手?你左塞一个右送一个,哪个成了?月前的那个,趁着酒劲动手动脚,结果让一脚踢得吐了血,小命怕是不成了的。
想起这事来,郁王妃就火大。可郁王不是旁人,和谁开炮也不能和他对开。转了一个腕上镯子,不无气恼的埋怨:“也不知道这性子跟了谁了?”死疙瘩一块,就是不开窍。
“桢儿,你这是在责怪为夫吗?”
郁王哈哈大笑的声音响得满正颜内外无人不知,很快便是传到了林姨娘的芮意阁。自打五天前和王爷说了清颜的婚事,王爷便再没有过来,一直呆在正颜堂。今天早上小王爷才请完安,就欢快成这般?
…………
难道王爷不喜欢沈世宗?
他不是一直和自己透露说,找女婿要找个正经能干,还会藏拙的吗?怎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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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天气,中午已经很热了,所幸早上还算凉快。骑马至郊,痛痛快快的奔了一场后,叶锦昭心中舒快了许多。不想回府,便找了郁王府名下的一处别苑,洗个澡换了一身衣衫后,便骑马回城了。
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燕大人半月前喜获麟儿,是燕夫人生了三个女儿后终生跳出来的儿子。洗三便弄得很热闹,可那种场合叶锦昭一个未婚人士不便参加。满月却是躲不开的,至于礼物喥,男孩的满月礼最是简单。在多宝斋,叶锦昭订了一把小号弓箭,金弓银矢,绝对体面。
今日约摸着差不多了,便骑马到多宝斋,准备提货,顺道溜街。才转过朱雀街,就瞟到了一抹浅碧的身影。
象是沈世雅!
夏天衫靓服美,女孩上街的人数大大增加。虽忌着大防,脸上蒙上面纱也便罢了。
那么快认出沈世雅来,叶锦昭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不过想想沈世雅那左手执扇的特殊习性,便也不觉什么了。
朱雀街上多是精品店铺,卖瓷器的,金银器的,铜活锡彩的,古木雕刻的,玉沁珠碧的。总之……富贵一条街,尽皆精贵。沈世雅……去了沁芳斋?叶锦昭有些疑惑,那是卖瓷器的。沈世雅带着一个丫头出门买瓷器?怎么想怎么有些怪。
圈马过去,下骑进店时,岑染已经在柜上看起货来了。
翠浼看着老板拿出来的东西,很是奇怪:“小姐,您订这么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说是放蜜饯的罐子也太大了,但若是盛茶叶的也太矮粗了些。六分的圆径却只有四寸高,圆圆胖胖的,除了尺寸规格奇怪些,一点特殊之处也没。小姐干什么特意订了这么个玩艺儿?还一订便是八个?翠浼想不通,岑染却径自信。仔细检查了一下八个罐子尽皆安好后,付了银子添了小费,让小二送到沈府去。
转头才要到下一家去,就见外堂下叶锦昭居然站在堂里。先是怔忡,很快回过神来,敛祍行礼。叶锦昭已经看见东西了,与想象中大失所望,淡淡冲沈世雅点了一个头后,便去看精阁上的瓷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