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的空间本就狭小,又留了一块地方安放了蛋糕,留给他们二人的空间所剩无几。周子陌的背虚靠着蛋糕盒,长腿曲着,脸藏在或明或暗的光影里,看不真切。他的长臂无处安防,只能撑在楚栀脑后的柜壁上,上面蹭了几缕她散落下来的长发,像挂在海底白玉砗磲上的几绺海藻。她几乎是被圈在他半个怀抱里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鼻息交汇,她仿佛闻到他身上如雪后松竹的清冽。
而自己的手,还贴着他的嘴唇。掌心接触到的皮肤带着微微的暖意,鼻息清浅地洒在她的手背上,勾出阵阵贮存在于心底的酥麻。
一瞬间她的思绪乱飞,胡乱地想起昨天的洗发水是玫瑰味的,他会不会嫌太甜腻。
衣柜内是昏暗的,光线只能透过衣柜门上面隔窗的空隙挑着角度照进来,一缕在他脸上,微微照亮他们两个肌肤相贴的地方,一缕照在楚栀胸前吊着的那颗紫罗兰翡翠上,种水清透,被光照亮得恍若一汪清泉。
两个空间被一扇并不牢靠的门割裂开,半是清醒的现实世界,有人在门前站定,拨弄着门上的锁,半是碧波浩渺的水中,溺了两条不想自救的鱼,水边丁香色的醉鱼草摇曳生姿。
周子陌听到两人紊乱而沉重的呼吸心跳声在静谧而逼仄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门外应该是他们的服装造型师,在惊讶自己刚刚离开的时候居然忘记把衣柜门锁好,再次锁上了衣柜门,然后转身翩然离去。
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清楚地穿到了两人的耳朵里,这个空间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楚栀松了一口气,却没舍得把手挪开。她转头看向周子陌,对方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从没舍得离开过。
周子陌的眼瞳是最纯净的墨色,是白色深海里浮潜的一尾鲸,却又深邃得仿佛鲸鱼本身就是一片海,只望入一眼楚栀就几乎沉溺。
掌心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是周子陌微微努了一下嘴,楚栀像是被突然惊醒了一般慌忙把手挪开。
小手团成团又松开,在记忆手心里的微微湿润,那是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吻。
抱歉,我以为是闵夏要进来,不想她发现我的惊喜,所以才她没继续往下说,期待他能懂。
周子陌的目光有些戏谑却又闲适,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觉得现在这样还不错。不是什么窘境,他反而欢喜能与她共享这样的新奇经验,我的队友们一会就回来了,别担心。
他像是坐得腰有些不适,直起身子,稍微换了个姿势。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这一个小挪动拉近,楚栀只觉得自己彻底被他的气息包围,只要一侧头就能吻上他的嘴角。
我的腿麻了,抱歉,请你忍耐一下。周子陌像是真的抱有歉意,又依然带着笑意。
没什么好抱歉的,她内心腹诽。
周子陌有些懊恼自己刚刚没控制住想要亲吻她手心的冲动,才把她这条小鱼给惊走了。她手上仿佛抹上了醉鱼草的汁液,微量的毒素从相贴的那块肌肤慢慢渗入,目的是麻痹他的理智,他这才反应过来或许他才是那只渔网里的鱼。
周子陌恍惚以为这又是他午夜时分的一场有关风月的梦,而梦境是未被满足的本我在潜意识里宣泄。
他心若明镜,楚栀就是他的欲望,是本我在叫嚣的动机。
他知道自己渴望采撷那朵冰肌玉骨的栀子花。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道德变成了一件容易被边缘化的东西。在这发生的一切是两人之间的限定品,赏味期限到这个空间被再次落锁打开为止。世俗被彻底隔离,他们在此刻拥有只与彼此共享的秘密。
脑海里天人交战,她却只迷醉在他的眼眸里。
楚栀转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只敢用细若蚊呐的声音说:你的眼睛长得可真好看。在平静无波的空气里却仿佛掷地有声。
这句话像丢了魂的小鹿一样撞进周子陌的心里。他握住她的手向上移,轻轻抚上自己的眼睛。
他的星眸半垂,却亮的惊人,眼底的微光半掩在纤长的睫毛下。楚栀屏住呼吸,感受到他的睫毛在自己手里微微颤动,揭示了眼前人似乎也不是那样的心如止水。
楚栀看着透过隔窗的隐隐光线里依然熠熠生辉的周子陌的眼睛,清晰地知道,自我重塑的那一刻在这瞬间到来。
去他妈的超我。
她只想满足眼前的渴望。
她闭上眼,轻轻地吻上了他的眼睛。
两情相悦互相奔赴间,谁也说不好究竟谁是醉鱼草,谁又是那尾鱼。
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被爱情捕获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