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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轻轻的来,悄悄的走,无声又无息,只觉得背后一凉,蓦然回首,才知道,希望的反面是绝望,希望越大,那猝不及防的失落来临真的能让人心死绝望。
就象雪总会融,归于大地。芳香散尽,梅也不会留恋枝头。任何事任何人既然有聚集那自然也有散尽,就象这缘分……原来……一直只有我在苦苦坚持。
也许……梅的最美,不在她傲然绽放的一刻,而在她微笑着告别,飘落的瞬间。
也许……苏麻就象是这梅,你永远记得她最美的瞬间,不容他人亵渎。
所以……我懂你……你纠缠爱恋的是那叫苏麻的人,而从来不是我这个突然闯入你十几年生涯的异乡灵魂。
原来……拥有帝王的爱真的只是奢望,虚无飘渺……连人情都从来都是人走茶凉,何况那转瞬即逝的爱情?
原来……心死的感觉就如那梧桐树上枯萎的最后一片秋黄慢慢蜷曲,缩小,溃烂,继而随风飘散。
“杰西!你看我给你带回来好多好吃的,中国皇帝还特地给赏赐一盘烤小鹿肉,说可以带回帐里吃!他真好。”
可能是我的脸色吓坏了他,我听见盘子掉地下“啪嗒”的声音,正如我的心……虽然盘子没碎,心却早碎了。
“杰西!你怎么了?脸白的吓人!谁欺负你了么?”
我绽开一丝笑,尤里……这个世界上还算有一个关心我的。
“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杰西!发生什么了?”
“尤里,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求你!”
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是点着头……呵,可爱的孩子,让茉儿最后利用你一次。其实茉儿对你也不算好,利用你来看“他”,现在却又要你……
“带我马上离开这里,我跟你去俄国可好?”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僵直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消化我的话,片刻沉默……
“娘娘!”只听得一声拉长的尖细公鸭嗓子喘着气传来……是他?
果然……带着几名御前侍卫已经堵住了我的帐篷大门,领头进来的正是刚刚还随侍帝侧的全公公,见他虽容颜未改双鬓却已现微白,这十年岁月他似也很辛苦。
烨儿果然认出我来,却装做不认识,连身边的老奴都还记得那首曲子……
“公公你认错人了!我叫杰西不叫娘娘。”
这老奴却哭得眼泪纵横,不看我的冷脸只顾自己唠叨说着:“皇上只叫我散席后就跟着俄国使节,稳住你一会儿就好……很多东西不是我一个奴才该说的,万岁爷可能也不准我说,可是我不得不说……”
“公公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请不要挡住我!贵国没有权利挟制外国使臣不准离开吧!”
我的声气儿并不好,他却不以为意:“您知道吗,自您一出现在舞台上,万岁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您身上,等那首当年你们合奏的曲子响起,他的手颤抖得都快握不住茶杯子。”
“您走后这十年,万岁爷从来不许任何人提及您的名字,那是他的禁忌……可,他刚刚对老奴说,是她……姑姑回来了。”
我冷笑……哼,我早就知道他认出我来。
“第一天刚刚到多沦的时候万岁爷那天就很兴奋对老奴说,可能她要回来,老奴不懂。可昨天他又看着月亮出神,奴才给他披衣听他说,是她……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您,虽然摸样大变,但是万岁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错的,多年如此。娘娘啊,万岁这些年好苦,你可知道……十年来,我就见过刚刚他叫我赶紧过来看住您,奴才不解,他说以姑姑的脾气肯定要跑了……这话是笑着说的。”
是吗……我错怪他了?但是……
“娘娘,十年了啊……老奴一时多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你以后什么都会知道,他的苦……”
尤里看看这个匍伏在地一直跪着又哭又嚎的人,再看看坐在椅子上如木雕般坐着苍白得象朵快要凋零的花般的女人,又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干脆跑到门口和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黄马褂的侍卫大眼瞪小眼。
突见自那盘踞在草原大如灯城的帝帷此刻引出一条细细的灯河一样的一溜提着宫灯的人影,似朝着自己的方向蜿蜒而来。
“今天的怪事真多,杰西,老头……现在又来一群人,难道,这就是杰西的秘密?”
只见最见面是两个锦衣皇家侍卫后面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
听外面侍卫靴声橐橐,人不少……还未进得我的帐篷,门口就已经响起“扑腾”地跪地声,猜也能猜到是谁来了。
抬眼瞪视着那门口的方向,明明已经死去的心此刻还是渴望着再看一眼那个又恨又爱的身影……
一片带着斗篷的影子及门而立,他又长高了,快及门高……半遮着脸的斗篷露出鼻头,帐内火光映在上面似微显两、三颗雀斑一样的小点。
不争气的眼泪似又要决堤……连只看到他的半张脸我都不能控制自己,我捂着嘴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尤里见那慢慢拉开斗篷后出现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刚刚还在宴会上大筵群公的天朝皇帝,他无法相信的大张着嘴……这个就是杰西的秘密……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