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对着随后下车的郑长河和杨氏道:“嗳哟!爹,娘,你们都不在家,我心里空落落的,可着急了。”
郑长河听了心里高兴,他晌午在刘家本就喝了些酒,高声笑道:“这是帮你哥定亲,不去不成。往后哩·有啥事的话我跟你娘一定要留一个在家,省得咱闺女一人搁家里着急。”
杨氏点点头,瞧着闺女笑得眼角聚起一束鱼尾纹:“你外婆来了·家里就热闹了。晚上咱就要忙起来——明儿亲家要来哩,你嫂·……你云岚姐也要来。
菊花惊喜地问道:“真的么?他们这时候来合适么?”
杨氏一边把车上的包裹往下拿,一边说道:“定亲了就是亲戚。这还是正月里,新亲上门走走有啥不合适的,也正好过来瞧瞧咱家么。明儿你舅舅舅母陪着他们一块来哩。”
菊花一听,就知道又是一大屋子人了,不过这回不要紧,家里宽敞了。况且,这样的亲戚晚上是肯定要回去的。
青木牵牛,郑长河卸车·菊花则和外婆、杨氏一道欢笑着进了屋子。
这新房子盖好了,汪氏也是来过一回的,因此也没特别新奇。倒是来财,菊花上回奖励他产生的效果,居然延续至今,真令她意外。
只见这小子规规矩矩地坐在小板凳上·也不到处奔跑、撵狗撵鸡,还把来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两兄弟骨碌转着眼珠子,一边听大人讲话,一边目光跟着他们直打转。
菊花瞧着一高一矮两个娃儿跟树墩子似的坐那,装模作样跟小大人似的,差点笑出声来。尤其是来财,她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就是不晓得他是不是三分钟的热度。
她拿出米糖、瓜子和花生等零食,端到两娃儿的面前,一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来财真的变懂事了哩,都晓得带弟弟玩了。”
汪氏笑得慈眉善目:“嗳!来财说开窍就开窍了——懂事多了哩。”她看着孙子的眼光就跟看块美玉似的。
来财被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有些发红,端坐在那很斯文地剥花生吃,剥的花生壳也不乱扔,全丢进垃圾桶里——这东西也是菊花让她爹用篾片编的——不时地还塞一颗花生米到来寿的嘴里,那副乖巧的小模样让菊花感到极为怪异和不习惯。
她想道,别是走向另一个极端吧——ˉ要是他为了讨大人的欢心,整天装模作样地装斯文,那不是更要命!
于是,菊花对来财道:“你要是想出去玩,就带来寿到院子里玩吧。就是不要瞎跑,不然掉到水井里可不糟了。小娃儿玩没关系,要紧的是甭惹事,小心点就成了。菊花姐姐可不是要你整天坐着不动的。”
来财听了,眼睛里闪现惊喜的光芒,他有些忸怩地笑道:“我先歇会儿坐车坐的屁股疼哩,一会再带来寿出去玩。”
汪氏听了忙对菊花道:“把井盖好,省得他们玩忘记了,跑过去瞎捣腾。”
来财忙保证道:“我离井远远的,也不让来寿去。”
菊花听了欣喜地点点头,要是这小子真的从此脱胎换骨,那可真是功彳德无量哩,她都要烧三炷高香了。
杨氏系上围裙,捋了捋袖子,拿出腌制的猪头和猪下水,风风火火地对菊花说道:“明儿人多,这两样东西今晚要先烧出来,粉蒸肉也要先蒸好。这几样大菜做好了,明天就松泛一些,只要烧些咸鱼,炒些青菜就成了。”
看着杨氏一阵风似的进进出出,菊花笑道:“娘,这猪头和猪下水咱不是煮了好几个月么,也不难,等吃完了饭在弄,不用这么着急的。还是先烧晚饭吧。”
汪氏瞧着满脸喜气的杨氏笑道:“你娘不是真的着急,她是高兴——明儿儿媳妇上门,她恨不得今晚就把招待亲家的菜都烧出来才好哩
杨氏褚老娘说得很不好意思,笑道:“那就先烧晚饭吧。”
吃过晚饭,稍稍为明天的来客准备了一番,一家人就跟外婆谈论起这新亲来。
郑长河笑得合不拢嘴巴,乐呵呵地对菊花说道:“云岚是个不错的女娃。菊花,你这嫂子人不错哩,你放心,她肯定能待你好;就是她那个弟弟有些······有些不老成。嗳哟!等云岚过门了,亲家怕是要头疼哩——这小子有得烦。”
说着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本就是厚道人,心里又高兴,便没有说儿子小舅子不大有出息之类的话,只说他不老成。
菊花见爹娘都高兴,和哥哥相视一笑,敛意问道:“爹,你可瞧准了?”
郑长河急忙道:“爹瞧得准。爹都活了几十年,比你总要多见些人。云岚是个好的;她爹有些憨愣;就是那小云根有些性子软。”
杨氏听了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能耐!”
正说着,来财插嘴道:“那天云根对我说,他一点也不想跟大姑家结亲,他不喜欢青木哥哥,也不喜欢菊花姐姐,说菊花姐姐是个厉害小姑子,他姐姐往后嫁过来肯定要吃亏哩。”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紧接着一齐笑了起来。因为郑长河和杨氏也听汪氏说了菊花捉弄刘云根的事,心想这小娃儿心里存了怨气哩。
杨氏就含笑瞧着闺女,嗔怪道:“瞧,你把他得罪狠了哩。你这娃儿,说话也不给人留点面子……”
只是那口气,一点埋怨的意思也没有,倒有些宠溺。
原来,杨氏觉得闺女原来胆小怕人,弄得她都不敢带她出去,唯恐她受委屈;如今闺女不但不怕人了,还把旁人训得差点哭了,她心里那个得意啊,巴不得闺女变得更厉害一些,往后才不会受人欺负。
她不晓得那刘云根在菊花走后还真的哭了,不然还要更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