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桐的感情并不迟钝,她终于清楚地发现自己这是被穆小枣撩动了,不是“爱”也是“喜欢”,超过同事甚至朋友关系的喜欢。
会“止乎礼”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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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单恋!
第60章
粟桐并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相反,她对工作的热爱挤兑着情感空间,何铸邦为她操碎了心,一两年前还会替粟桐安排相亲,只是相亲途中一个电话打过来,粟桐便要出现场。
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包容性太小,粟桐的职业要是换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只有“陪家人的时间少”这一项弱点,可惜粟桐不是男人,就愈发让人敬而远之。
何铸邦后来也动过心思,想在系统内部给粟桐找个男朋友,然而年纪跟粟桐差不多的,畏惧她的能力和位置,能接受粟桐能力的又普遍年纪太大,离异或丧偶,带两孩子,还没介绍给粟桐,何铸邦的脸就先皱成了核桃。
纵使知道何铸邦是好心,几次三番下来,粟桐也有点支撑不住,她找何铸邦坦白了性向,使她年近五十的何叔大为震惊。
何铸邦毕竟不是粟桐的父亲,连血缘关系也谈不上,有些时候双方避免不了的客客气气,这要是何思齐当面出柜,就算日后能想通当下也是免不了一顿揍,但粟桐却很幸运,在何铸邦颤巍巍的发言中得到了理解。
“同性”是何铸邦难以接触的一个领域,他就算有意调转矛头,给粟桐找个女朋友,那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何铸邦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开口问人家“性取向”,怎么都缓不过来的别扭劲儿,最终还是放下了这份执着。
没了外界的压力,粟桐更加随心所欲,多年毫无情感追求,以至于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铁树开花,捧着嫩芽不知所措。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粟桐的心并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可以在穆小枣推开自己时还腆着脸面双手奉上,何况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两者必须泾渭分明,否则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市局刑侦支队没有明说禁止办公室恋爱,但这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粟桐右手抵住了心脏的部位,庆幸自己发现得早,喜欢尚未漫延,暧昧还可节制,酸涩与留恋相互牵扯,令粟桐整个人像是无情的判官,宣判这段刚具雏形的感情必须到此为止。
继而粟桐亲自举一把大刀斩断情根,能省下之后许多牵扯,也不会耽误彼此的事业和前程。
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自己是,穆小枣也是。
随后粟桐脱力般蹲坐在墙角,整个人缩成一团,她的呼吸由杂乱逐渐向平稳过度,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粟桐全身都是冷汗,心里苦笑着想:“都从房间里出来了,先去洗个澡吧。”
三院的南院区近几年才建好,基础设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三四人一间的普通病房里也有独立卫生间,除此之外每一层东西两个角落里还配备公共卫生间可以洗澡。
公共卫生间虽然呈开放性,却比独立卫生间大上两三倍,洗澡的方格用厚一寸有余的石板隔开,也算尊重个人隐私,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洗澡的人不多,粟桐又刻意挑了最里面的位置,热水充足,粟桐却将温度调得偏低。
卫生间里没有空调,潮湿和闷热达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水温略低于体温,粟桐在三十四度的天气中打了个寒颤。
在医院这种地方洗澡只图个清洁,不洗头的情况下十几分钟就连衣服都换好,粟桐双手撑在洗脸池上,卫生间空旷,散热快,水温又不高,镜子上没有积水汽,粟桐的大半个身影都落在其中,洗完澡后竟然多出几分狼狈、虚弱和苍白。
眉眼利剑般的潜伏着,粟桐本身就是杀伤性武器,这些年栽在她手上的犯罪分子能在监狱里组好几个足球队,她实在不够温柔可爱,也因此有过失败的情感经历。
市局关于粟桐的传说很多,唯独感情这一块儿笼统且模糊,版本多样,没几个能当真,粟桐又不是铁罐头,她年纪不小,当然有过亲密关系。
只是这份关系破灭的很快,前后才三个月,粟桐历经了无微不至的体贴、刻骨铭心的背叛和最终的相看两厌,有时候回想起来,粟桐也觉得很好笑,跌宕起伏的剧情竟然可以如此浓缩,像是从一开始两个人就在背后藏着刀,只等“图穷”之时。
这段经历留下了一地狼藉,却没给粟桐造成心理阴影,她仔细想了想,三个月走到死胡同的感情,其实归咎于随波逐流。
那会儿年轻,粟桐根本没想好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愿意为之付出什么,更像一次不经大脑的尝试,粟桐遍体鳞伤,爱过她的学姐也弄得凄惨狼狈。
谁曾想,近十年过去,此心坚如磐石,却又因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得不再一次做出牺牲。
粟桐苦笑,“幸好小枣还没有我这些心思。”
对着镜子发呆的时间甚至超过了真正用来洗澡的十几分钟,等粟桐收拾好拿起手机,才发现又有一连串的电话,全是徐华打来的。
徐华一整天都处于流放状态,在市二中周围逮着个机会就找人打听,还被迫吃了两碗豆腐脑,三杯烧仙草,一盒章鱼小丸子,正儿八经的饭没塞进嘴里,却也成天八分饱。
见粟桐迟迟不接电话,徐华干脆将一天见闻全都写成了书面报告,直接以文字形式发给了粟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