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枣稍稍动了一下,“只要师兄不再找我麻烦,很快就能好了。”
既然都是熟人,穆小枣便大大方方坐到了朱简对面,刚泡好的茶,茶色透亮,朱简是个很会享受的人,所有的茶叶都是上品,还求个新鲜,她之前甚至想投资个茶庄,却因为诸事繁忙未能提上日程。
屋里的气氛仍然剑拔弩张,盯着穆小枣的枪口不只一把,郑光远也没有让人把枪放下的意思,只赔礼道歉,“师妹,你的能耐我是清楚的,师兄这也是没有办法,想将你留下来只能采取点手段。”
穆小枣并不介意,“只要不走火,你们想举多久都行。”
穆小枣虽然没见过现在的组织成员,但看得出这间屋子里并非各个都听郑光远的安排,就算郑光远让他们把枪放下估计也是毫无成效。
既然郑光远找了个借口,穆小枣也没把他堵在台阶上。
“你怎么回事?”穆小枣喝完茶,将茶杯重新推还给朱简。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朱简好像一点都不急,水在茶壶里泛着泡,她喜欢将水煮开两遍,不是传统的泡茶方法,朱简本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谁要是敢戳她脊梁骨,要求她必须按标准来,结果必然是一个在医院,一个在监狱。
朱简这种性子在犯罪集团内部也很不讨人喜欢,黑恶势力经常搞得就是拉帮结派,没有能独善其身的人,一旦内部势力掐起来必然要选队,否则就会失去保护伞,两边都会视之为异类。
结果朱简非但没有选队,还在两边搓火,她端着茶杯看热闹,但是谁都奈何不了她。
以朱简的性格,能在犯罪分子中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有原因,否则早就被人弄死了,谁还派这么多人软禁她,让她舒舒服服在家穿着睡衣煮开水?
穆小枣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看不出深浅的模样,“所以他们知道我跟你相互勾结,因此布下口袋来等我,是你自己招出来的还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
尽管穆小枣说过自己跟粟桐单打独斗,都不一定是朱简的对手,但看得出朱简对任何人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唯独不想过分得罪穆小枣,因此眼神回避,一直盯着玻璃水壶。
半晌之后还是郑光远先打破了沉默,“算是一半的一半……集团有人始终对她不放心,所以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当她打电话给你时就正好暴露。不过打电话给你这个举动却是朱简有意,她应该早已做好打算要出卖你。”
穆小枣“嗯”了一声,“明白了。”
朱简觉得自己头皮有点发麻,“那些老家伙们烦得很,今年年初就怀疑我跟警察勾结,隔三差五派人盯梢,我运气又差,身边出了叛徒,导致他们将手伸向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你牵扯进来。”
朱简的妹妹叫朱艾,也是警方扫黑除恶的对象,十几岁就开始打架滋事,还学着自己剃光头,差点把耳朵都剔下来,到现在耳朵边缘都有一道伤疤,却到处跟人说是和警察动手留下的。
其实也不能怪朱艾,她小朱简近十岁,生下来没多久父母双亡,朱简将她养大,那时家里很穷,除了爸妈留下的房子就是一堆外债,朱简也是为了钱,第一次开始做违法犯罪的勾当,她妹妹婴儿期就耳濡目染,少年犯都当了两回,人生乱七八糟。
幸好朱艾是朱简唯一的亲人,关键时候总有朱简安排好一切,默默拉她一把,加上朱艾本性不坏,近些年也在尽力学好,开始拜师学厨艺,不管是做糕点还是炒菜都有模有样,还学会了雕花,朱简想将她“洗干净”,至少姐妹两能活一个。
朱简看着风光,其实她对自己的人生早已不抱希望,洗是洗不白的,以后集团倒塌,算她一份大功,朱简也有一摞罪状在身,死刑判不上但是关个十几二十年,出来后老眼昏花,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就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朱简知道自己长时间与虎谋皮,死亡是迟早的事,一旦失去价值就会立马遭遇灭口。
“放心吧,我不想为难你。”穆小枣将手伸过去,“再给我泡一杯茶。”
当初穆小枣也是利用朱简人性上的弱点,跟她达成了交易……既然自己可以利用,别人也一样可以利用,朱简向来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穆小枣又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将我就地处决还是压回去做个筹码?市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总有点额外价值吧。”
“你可不仅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还是刘艳秋的独生女,你的价值远比想象中来得大。”朱简暗暗松了口气,与穆小枣结仇是她最不愿做的事,今天若非郑光远这个讨人厌的在场,她原本打算糊弄过去,只要避过一时,让穆小枣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她的背叛就微不足道。
刘艳秋所有的生意都是光明正大,经得起一轮又一轮的审核,只要不揪小细节便没有问题,但毕竟商业帝国这么庞大,难免有几个错漏,归咎不到刘艳秋的身上。
她这种人几乎没有破绽,可是生意做到这个份上,自然会有很多人盯着,不是想将她拽下这个位置,便是要搭这个能扶摇直上的顺风车,更甚者盯上的不过是她那些数目庞大的资产。
刘艳秋没有破绽,但她不能独立存在,肯定要产生社会关系,而在她所有的关系中,穆小枣肯定是最近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