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医院太平间的雪柜温度很低,零下近二十度,家属认领尸体,才会由工作人员运到太平间外的告别室。粟桐到底是血肉之躯,大夏天的衣服也穿得不多,不可能真的在里面躺两天,还得另想办法造假。
让粟桐安心的是,何铸邦这种老油条般的警察,不仅有门道还有诈骗的手艺,他可以代替自己将这些事都安排好。
自从穆小枣离开后,粟桐就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高强度的工作环境和阴谋算计让她身心俱疲,于是在蒙着的白布下,粟桐直挺挺地闭上了眼睛,得以暂时安睡。
等何铸邦跟医院交涉完,重新回到病房中,才像是第一次看见了角落中站着的蒋至道,他将人上下打量一眼,“您是?”
“我是穆小枣大伯,我姓蒋。”蒋至道点头致意,“粟桐出事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我,要我帮忙安排医生……我以前是军人,这一方面颇有门道。”
粟桐居然在事前就通知了这位蒋大伯,可见他不仅值得信任,彼此的关系肯定也不错,于是何铸邦开口问:“你也知道两个孩子的事了?”
“具体指哪一桩?”蒋至道反问。
“感情啊,”何铸邦也不避讳,“我家粟桐跟你家小枣已经谈上了,前段时间粟桐还把小枣带回了家,见过了家长,你那边呢?”
蒋至道:“……”他大为震撼。
见蒋至道的脸色不对,何铸邦迟疑片刻:“这么说,你不知道了?”
一时之间,蒋至道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因为粟桐撬走了穆小枣,还是因为何铸邦捷足先登,两孩子见家长先见得居然是粟桐家长?!而且小枣在自己面前提都没提过这件事!
大伯好心酸啊!
眼看蒋至道的脸色越来越黑,盯着白布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像是要把粟桐揪起来算一笔糊涂账,何铸邦赶紧咳嗽一声挡在他面前,试图挽回一下自己的缺德。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人,还是等孩子们平安回来,你再跟她们仔细问问,”何铸邦打出一副感情牌,“眼下还是想办法帮她们渡过这一关吧。”
蒋至道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后只是瞪了瞪粟桐,他对何铸邦还算尊重,开口道:“我先出去做些安排,那医院的事就拜托何支队了。”
原本粟桐求蒋至道的两件事里第一件就是抓叛徒,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眼下何铸邦已经识破假死,并且愿意接手,那就没蒋至道什么事了,他提前离开还能为粟桐之后的行动做些准备。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医院病床紧张,虽不至于不近人情到人刚死就要求拉走,但也不能停放太多时间,所以何铸邦简单做了些安排,就将尸体送去了太平间。
就在何铸邦做登记之时,本来应该躺在太平间的尸体却自己长腿从医院的后门跑了。
粟桐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为了改变体貌特征,她还在腰部塞了点东西,含胸驼背带一顶贝雷帽和口罩,连张娅都认不出她来。
家已经不能回,就连银行卡都暂时不能动,对方的势力范围太大,光是目前已知的就包括医院、学校和市局,谁也不敢保证银行就能独善其身,一旦粟桐卡里的钱开始流动,她的行踪就很容易被发现。
为此张娅做出了牺牲,她将工资卡交给了粟桐,卡里的钱还不少,张娅是家里的独生女,爸妈疼得不行,即便已经有了不错的工作,薪水也还可以,家里还是每个月给她几千生活费,让她别亏待自己,所以张娅的工资基本没花过。
她放心上交工资卡,也是想好了反正队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粟桐要是不还钱还有支队长嘛,难不成为了自己这三瓜两枣,支队长能腆着张老脸死活不还?
粟桐先在市二中附近的连锁酒店开了间房,房间的后窗户正对着市二中的正门,因为张天晓这次的突然行动,市二中外面乱成了一团,即便有民警维持秩序,也挡不住家长们高昂的热情和对孩子的担心。
相较于外面的乱,校内的秩序则要好上许多。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呆着,每个教室配备有两个老师,而走廊里还有民警巡逻。学生们何曾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个都在猜学校又发生了何事,紧张感一营造起来就会自己吓自己,所以再皮的学生都有所收敛。
因为粟桐在医院折腾了不少时间,她回到这里时,张天晓已经到了收工的阶段,市二中大门走进去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中间还有个喷泉造景,只是坏了很多年,景还在,没有水。
刑警跟缉毒分成左右两边站在喷泉池前,最前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箩筐,里面装着战利品,箩筐不小,粟桐隔着一条马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冒头,但即便是冒头,粟桐估计也看不清是什么。
张天晓似乎对搜查结果还不满意,都快收队了还亲自带人进行最后一轮的“刮地皮”,而他今天的战利品除了箩筐中的东西,还有两个人。
离得实在太远,粟桐只能看清高矮胖瘦和衣着,看不清模样。
她之前留意过市二中周围的建筑地形,这也是粟桐一来就直奔这家酒店的原因,既然勘探过地形,自然知道酒店的利弊,所以她还临时买了个廉价望远镜,可以将就着用。
相较于张天晓的劳动成果,刑侦这边搜到的东西明显更多,粟桐中枪之前他们在找寻硫化氢,鉴于硫化氢的剧毒特性,若是封存不当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所以还叫了119和120,119的人穿着一身防护服,正在将一罐罐的液态高纯硫化氢往外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