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有人的房间不多,除了穆小枣她们就是最右边靠墙的313住着一对夫妻。
这对夫妻原本是内角南本地人,几年前开始外出做生意,时间一长,家里的房子就被宗族亲戚占去,这次回来就是想就房子的事讨公道,不得已才暂时住在旅馆中。
这对夫妻暂时没有可疑之处,白天的时候还有堂兄弟和叔叔伯伯以及律师,一批一批过来闹过,短短六七个小时,这对夫妻的事就在宾馆弄得人尽皆知。
大概是觉得丢脸,两个人憋在房间里一整天,晚饭都没有吃。
庄语在他们的名字后打了两个对勾,随后转向了下一层。
二楼的情况最为复杂,除了蔡士德外,还有其它几个可疑人员,他们与蔡士德接触得不多,但也不是完全陌生,至少粟桐就撞见好几次的短暂攀谈。
这个时间点还没睡的人比想象中多出不少,时不时能听见门内的动静,有纵欲无度的,也有仅仅是睡不着的。
忽然,粟桐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常年出入凶案现场,对这股味道非常敏感。
这股血腥气闻起来相当新鲜,应该是不久前刚刚造成,除此之外,粟桐还在204的门把手上发现了血掌印。
204住着的正是蔡士德,庄语正想一脚踹开门时,却被粟桐拦了一下,“先别急,找你在酒店里的熟人拉闸……我们分头行动。”
庄语没有丝毫迟疑,直奔楼下而去,随后整个酒店先是表现的好像电压不稳,灯闪烁两下,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内角南是个小镇,离常常跳闸断电的时代也就过去了十几二十年,粟桐来得路上就发现这里正在清理老旧电线和电线杆,某个区域的短暂停电是件很正常的事,因此酒店陷入黑暗没有引起太多的疑心。
门把手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意味着受伤的人才进门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还醒着。果不其然,周围刚一暗下来,204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昨天上午天色还有些阴沉,到了下午云层散开,就只剩下阳光炽热,这种晴朗的天气一直继续到夜晚,此时月色皓洁,加上酒店内部采光极好,即便熄了灯也不会两眼一抹黑。
蔡士德确实受了伤,伤在腹部,粟桐藏在视线的死角打量他,能清楚看到他左腹衬衫的颜色深了一片,出血量不算大,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
蔡士德还能动,并且反应敏锐,说明这伤势在可控范围内,暂时还要不了他的命。
粟桐怀疑这伤口是由刀子一类的利器造成,毕竟此夜安稳,除了蝉鸣蛙叫,几乎没有任何杂声,如果开枪,不会毫无动静,也不会只给蔡士德造成轻伤。
另外,蔡士德腹部这种伤不像是他自己造成的,那伤他之人是谁,是否也在酒店中,眼下是死是活?
粟桐只看了蔡士德一眼就立刻平贴着墙,将自己的身形隐匿。
像这样的停电不能持续太久,粟桐明白,庄语是上头派来支援她的人,脑筋不笨,自然也明白。十几秒后便重新通上了电,蔡士德在门外没发现什么异样,加上他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实在不应该在光下“大放异彩”,因此灯一亮,他就重新回到了房内。
除他之外,刚刚停电时,还有另外两间房门曾打开。
当停电时,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确认情况,譬如多拨弄两下开关,多拨弄几个房间里的开关,如果都没有反应,则会确认是酒店的问题还是单独一个房间的问题,因此会开门看看走廊里的灯是否亮着。
这个点都不睡,还能开门看看情况的人,除了熬夜成瘾、过于严重的失眠外,就只剩下心怀鬼胎者。
他们打开门,或许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没有看见蔡士德腹部的伤口,但蔡士德刚用过药,夜风一吹,整个走廊里都是碘酒、铁腥和白药的气味,再说,走廊里还有蔡士德留下的不少血点子。
就这样还能漠不关心的,排除一下,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心怀鬼胎,不是正经人。
灯光重新亮起后,庄语没有来找粟桐汇合,反而是粟桐转身下了楼,她跟庄语原本就住在酒店的第一层,在这里出没很正常,不必像之前小心谨慎到好像做贼。
一楼住的人也不多,南方城镇潮湿情况严重,加上酒店落成后员工稀少,维修工作都是好几个月一次,墙根生着些微不足道的霉菌,挑剔的人会全身不舒服,所以酒店一向是二三层生意更好。
一楼除了粟桐她们外,开了三个房间,而刚刚停电时,只惊动了104。
甚至于粟桐回来时,104的房门还没有关上,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个女人,四五十岁,睡衣非常豪华,肉粉色暗纹丝绸,质感和光泽都是上等,她肩膀上挂着披帛,懒洋洋问庄语,“你去前台问过了?知道为什么忽然停电吗?”
庄语答,“问过了。说是最近镇里在整修电路,偶尔会有电压不稳的状况出现,长的一两分钟,短的就几秒。如果十几分钟还没恢复,工程队会抢修,让我们别担心。”
“那就好,”女人打了个哈欠,“谢谢你,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她就将门关上,扑起来的冷风刮了庄语一脸。
庄语:“……”
她是回来的路上被人生生截得胡,由于刚刚做了亏心事,即便庄语心理承受能力还行,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幸好这打扮雍容的女人问得不多,都是些正常疑惑,她才勉强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