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四份的协议签署好之后又盖上各方印章,穆小枣自己没有保留,而是将协议分发,除了暴君、法老与雷帝一人一份之外,她还给了琳达妈妈一份,琳达妈妈手里这一份也是之后尹茶茶的那一份。
随着签字完成协议分发,穆小枣的态度忽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称呼卫立言都开始用相对客气点的敬语,尽管卫立言觉得这是一种嘲讽。
“良妲村的事已经解决一半,但在您带人撤离之前,还有一件事也需要解决。”穆小枣几乎将卫立言逼到了绝境,但她仍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趁着三方签字时,穆小枣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诉求都翻译给粟桐听,粟桐没有插手,当她意识到整个祠堂就是一个陷阱时,就大体能猜出小枣儿想通过这个陷阱得到什么了……
“小枣儿,”粟桐提醒,“卫立言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若真将他逼到绝境,他就不会任由我们摆布,反而会弄个鱼死网破。”
眼下整个外角南还是卫立言的实力最为雄厚,良妲村里也遍布他的人,而这些人暂时受制没办法动弹,却不代表已经死光,抓几十头猪也得耗些功夫,何况是身经百战还配备有武器的人。
粟桐想了想,“我带上仃出去看看,这里交给你。”
穆小枣一个人顾得了里面就顾不了外面,关于这个计划她原本该跟粟桐商量商量,然而直到刚刚她都不确定计划能成功,布局太大太复杂时间拖得太长都会产生致死的变故,在确定成功之前,穆小枣一点都不想拖累粟桐。
她有那么丁点怀疑粟桐是生气了,只不过眼下形势未明情况危险,粟桐有足够的理智压下不满,要是之后能逃出去,肯定有一场秋后算账。
粟桐走出人群后招了招手,仃便下意识跟上,正逢穆小枣跟卫立言又说了一番话,于是敬业的小姑娘翻译道,“穆纤云又绕回刚刚那几具尸体上了,她问卫立言是不是想趁开会期间,在良妲村来个大清洗。”
祠堂的门还是关着,粟桐要出去本来应该让穆小枣先放行,毕竟将门锁上就是小枣儿的命令,鉴于穆小枣太忙,还要给卫立言施加压力,不能离开祠堂中心,所以粟桐得另想办法叫门……她推了推仃,示意由她开口。
自从伶出现后,小姑娘就显得有些不自在,粟桐让她叫门,仃只是略微犹豫,却没有推辞。
仃的声音很有特色,清脆,略微有些稚嫩,最容易辨别的还是口音,她受教育的时间没有伶那么长,普通话说得还不错,但偶尔会有几个字的在抑扬顿挫上有问题。
果不其然,仃刚叫完门,锁就从外面打开,仃又预警,“除了我之外还有粟桐。”
外面的人持枪,怕的就是粟桐随仃往外走,被当成浑水摸鱼的敌方,上来就一梭子带走。
仃没有见过她姐姐杀人,在她的回忆中,伶跟着尹茶茶没有半年,就开始单独出任务,回来时穿得衣服与离开时总不一样,齐腰的头发也剪短了,此后一直长不过肩。
那段时间的伶看上去非常疲惫,经常一个人坐在阿尔忒弥斯的神像下发呆,身体好像也出了问题,一旦吃到红肉之类的东西就会忽然干呕。
仃曾猜测那是她姐姐第一次亲手杀人,后来渐渐习以为常,出任务之后的反应不再剧烈,但伶的性格也渐渐改变,她的心思更重,四下无外人时,脸上总会笼一层郁色,更多的时候伶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就算在她身侧开一枪,子弹贴着耳廓飞出去,血滴下来的同时耳鸣头疼,她也仅仅是淡淡地,有些厌恶地皱一皱眉。
不过……仃跟了尹茶茶好几年,但她至今没有亲手杀过人,她甚至没有见过伶杀人,这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尹茶茶收养她又不是做慈善。
伶不想被妹妹看见自己身上的血渍,她开门之前已经稍稍做了擦拭,至少脸跟手是干干净净的,衣服没有换洗的条件又是浅色,溅在上面的东西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去除,伶借了外套披上,勉强将自己遮挡得人畜无害。
“你怎么在这里?”伶问,她在妹妹面前稍显笨拙,想有肢体触碰却又怕触碰,伸出去的手离仃还有好几寸就不知所措得停顿下来。
仃像是没看见般避开她的手,随后指了指粟桐,“我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也帮忙做翻译。”
粟桐在尹茶茶身边呆了几天,跟伶也有一段时间的相处,但论交情却几乎没有,伶是个……过于冷淡的人,不管置身何处,都与这个世界产生一种心理上的隔阂,粟桐远远看见她几次,这位年轻姑娘尤为喜欢花园中央的阿尔忒弥斯石像,就连午睡时间她都挨着石像闭目养神。
伶经常穿着浅色的衣服,外角南天气炎热,浅色衣服是主流,她对这些又不讲究,买到什么便穿什么。此时伶披着的外衣因为动作微微敞开时,里面染着的血还是会暴露出来,有浅色打底便尤为清晰。
今天伶实在杀了不少人,粟桐刚走出祠堂,便是扑面而来的腥风,一部分尸体已经被扔进了祠堂,剩下的没有聚拢,乱七八糟横斜在地上。
由于伶使用的武器比较特殊,如果是她动手一眼就能看出来。粟桐点了点人头,包括伶与刚刚墙肩上露面的男子在内,门外一共是四个活人,而穆小枣当初借去的却是五个人,她抬起目光将四周扫视一遍后问,“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