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秋不愧是商场老手,她没有觉得惊讶,相反十分冷静地打量一眼粟桐,随后问穆小枣,“这位是你的同事?怎么伤成这样了?”
“介绍一下,她就是粟桐。”穆小枣倒是一点都不拐弯。
刘艳秋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这“传说”中的人,更没想到粟桐这么狼狈,唇上惨白没什么血色,脸、脖子都有擦伤,手也包扎着……完全是一副刚刚跟人拼过命的模样。
“粟队辛苦了。”刘艳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寒暄两句总是对的。
粟桐想不接话,她因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语调上总是有些奇怪,现在开口难免会给刘艳秋留下个不太好的印象,可是完全不接话也不行,自己毕竟是晚辈,又是小枣儿的女朋友,伯母当面道辛苦,自己嗯都不嗯一声也太没礼貌了。
于是粟桐尽量少说话多用肢体表现尊敬,她堆着笑微微鞠躬,“伯母好。”粟桐本人是一腔真挚,可惜表现出来就不太对劲,假惺惺到穆小枣牙疼。
刘艳秋是个大老板,坐到她这个位置上的就算不喜欢别人溜须拍马,每天经历最多的也是溜须拍马,员工在电梯里偶遇她时,不管熟不熟,也不管愿不愿意,多少都要假装些表面客气,密闭的空间中刘艳秋尴尬,员工自己也尴尬,都恨不得对方先下去。
粟桐这会儿就像个指着刘艳秋吃饭的公司员工,甚至更加拘谨,反正刘艳秋在她的身上一点都看不到穆小枣说得那些美好品质,第一印象很平常。但刘艳秋也知道,看人不能光凭第一眼的感觉,也不能限于表面,所以挤了半天,又挤出一句话,“伤成这样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谢谢伯母关心。”粟桐又鞠了一躬。
她一直坚持不懈地拉着穆小枣,试图让自家女朋友帮忙化解一下尴尬,哪怕粟桐缺失了听觉,也能感觉到此时房间中的气氛不太稳当,自己跟刘艳秋都有种硬着头皮上的意思,全都是些断头话,一问一答就没下文了。
穆小枣却觉得很有意思,不想这么早救粟桐远离苦海……粟桐的朋友从东光、盈州排到了外角南,一两天就能领一个新面孔在自己面前晃悠,人缘好的仿佛中央空调。穆小枣在感情方面是比较冷漠,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暗暗吃醋,难得见粟桐这个人精如此仓皇,穆小枣偏要等一等才来缓和气氛,尽管她自己跟刘艳秋的关系也就那样。
刘艳秋曾对粟桐抱有极大的好奇心,而粟桐也是拉进她跟穆小枣之间距离的唯一话题,所以刘艳秋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搜肠刮肚后又问,“你们晚饭吃了吗?”
粟桐连午饭都没怎么吃,她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医院排队检查排队检查,中间穆小枣出去买了点面包两个人分了,之后就再也没吃任何东西。粟桐在天屿疗养院每天的营养摄入都有固定标准,时间也规律的不行,她又是个身体在努力恢复的病人,导致今天中午那两口面包根本不够吃,现在已经饿的有点眼冒金星。
刘艳秋问出这句话后,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但是能从粟桐的眼神中读到了深切的渴望,使她整个人比刚刚要鲜活很多。
粟桐跟穆小枣不一样,穆小枣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喜欢表现在脸上,而粟桐分情况,当她觉得没有必要隐藏时,旁人很轻易就能看出来。就像现在,刘艳秋总要在两个孩子身上得到个饿或不饿的回复,小枣儿跟刘艳秋别别扭扭,她就算硬撑到明天早上,也大概率不会示弱,粟桐就代她示弱,反正自己现在是病人,好吃懒做简直天经地义。
第333章
刘艳秋终于笑了,她道:“我也是刚回东光没多久,家里冰箱没存什么东西。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叫点儿吃的过来先垫一垫,晚饭让你蒋伯伯来做,他今天原本是想叫我们去凝枝园的,但现在多了一个粟桐,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能长时间应酬,还是在家简简单单弄点儿家常菜就好了。”
“谢谢伯母。”粟桐这会儿又乖巧嘴甜起来。
“不客气……你先休息吧,小枣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刘艳秋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
譬如前一天晚上穆小枣才说粟桐下落不明,结果今天就能把人带回家,这中间怎么都得有个过度吧,还有,粟桐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她是刑侦大队的队长,需不需要回去述职,还是这段时间就要待在别墅里?如果是后者,刘艳秋就要做些安排,她自己实在不太会照顾病人。
“照顾病人除了请护工,还有日常打扫做饭的阿姨,需不需要再请一个营养师?要不要进行康复训练?我看粟桐刚刚半个人都搭在你的身上,要借力才能站稳,如果腿脚也有伤,防止长时间坐和躺导致的肌肉萎缩以及其它各种慢性病,最好还要请一个康复师……”当刘艳秋将这一股脑的问题都问出来时,穆小枣看着她愣了愣。
刚才在屋子里时,刘艳秋的面部神态几乎没有变化,穆小枣以为她对粟桐最多是有点好奇心,只要见到了人,将这份好奇心打发过去,刘艳秋很快就会恢复以往的态度,却没有想到她的妈妈冷静只是一层伪装,内心早就装满了东西,房门一关就开始往外倒豆子。
刘艳秋又道:“你这么大了,以前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我都不知道,你也从来不跟我说,更不会把人带回家,难得今天能见到一个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