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林听雨接过可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你恨他吗?”陈澍忽然问。
林听雨喝可乐的动作一顿。
他慢慢放下可乐瓶,拧上瓶盖,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颤了颤。
“我恨啊。”林听雨笑了一下,“我的恨意没有一刻停止过。”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垃圾一样的父亲,他或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副疯狗般的模样。
正常的童年,正常的成长,正常的家庭……
这些早已经不再奢望的东西,他或许都能够拥有。
但可笑的是,和绵长刻骨的恨意交织在一起的,竟然还有那些时不时从回忆里冒出来的温情片段。
哪怕已经很遥远,哪怕已经很模糊,却像一根毒刺一样扎在林听雨的心脏上,一边往他的心注射着毒液,一边清晰地提醒着它的存在。
“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陈澍看着他,声音低而清晰,听起来有些缓慢的温柔,“该受折磨的人,不是你。”
林听雨缓慢地呼了口气,笑着说:“忘记过去等于背叛,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都是从过去那个不堪的、糟糕透顶的我缓慢成长而来的。”
“不是要让你忘记。”陈澍连往日冷淡的目光好像都变得柔软了两分,“有些伤害这一生注定无法忘怀,但是你可以选择把它封死在箱子里,扔到角落,永远都不要主动想起,但也别轻易忘记。把它变成引擎,变成动力,说服自己去打破既定的命运安排,奔向你心中所想的那个未来。”
林听雨盯着摆在桌面上的那瓶可乐,一串串细小的气泡在饮料表面上翻滚着。
打破既定的命运安排……吗。
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未来……
真的可以义无反顾地奔赴吗?
林听雨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开了口。
像是在问陈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陈澍说。
你可以的。
说给林听雨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在陈澍家里吃完饭,两个人踩点到了沈青梅家。
林听雨本来想等陈澍一块回家,可今天约架中途他临时跑路了,顾眠一连发了三十二条消息过来骂他重色轻友,威胁他必须在九点半之前赶到烧烤摊喝酒谢罪。
林听雨不得已在九点放学时准时离开,不然他觉得自己会被顾眠骂到头掉。
陈澍倒是和往常一样,留到了十点钟,把今天安排的复习任务都做完了才走。
“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在意。”临走之前,陈澍把最后一本习题装进书包,抬头望向黑板对面那堵墙正中央挂着的那幅画,“老师,这幅画你在哪里买的?”
这副画陈澍从刚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沈青梅将它用玻璃面的木质画框裱了起来,挂在教室里最显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