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其他人会漏口风。”褚令淡淡道:“一旦此事曝光,他们身为奴才没起到监管之责,势必会被母亲和祖母追究,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也不敢随便说话。”
“原来如此。”时春分懵懵地点头,整个人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褚令见她如此,不由叹了口气,再次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虽然你帮纪小满牵线乃是一番好意,但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不管你最初的想法如何,势必都会受到母亲和祖母的责怪,或许她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直接处置你,可一旦生出了嫌隙,你们以后就很难相处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此事闭口不谈,只要她们不知道原委,就不会迁怒于你。”
“我明白了。”见褚令这个时候还在为她着想,时春分眼眶一红,主动将他抱紧,“对不起,是我自恃过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如果我早点通知你的话……”
“这世上没有如果。”褚令打断了她,“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就算你通知了我,我也未必能算到这一切,我们两个都不是神,没必要将命中注定的劫难怪到自己头上,我想阿休他醒了的话,也一定不会责怪你什么。”
提到褚休,时春分的眼泪掉得更凶,“都怪我,明明已经猜到了他可能会掉下去,可竟然还是没有阻止,我怎么就这么蠢,连那种谎话都能相信?!”
“什么谎话?”褚令疑惑地看向她。
时春分将轻功的事情告诉了他,听得褚令一阵沉默。
其实褚休根本没有说谎,这世上的确有可以从三楼跃下毫发无损的轻功,只不过以褚休当时的体力,根本难以做到。
与其说是褚休骗了她,倒不如说他想奋力一搏,但还是失败了。
习武之人最难的不是练武,而是明明身怀绝技,可身体出于种种原因却无法跟上。
没有人会比褚令更理解褚休当时的心情,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摔下却没办法施展招数的无力感,是习武之人最痛苦的时刻。
宁愿牺牲自己也没有伤害时春分,想不到褚休倒是比他想象中磊落得多。
“他的确是条汉子。”褚令叹息道。
在跟时春分关系不怎么样的前提下,还能选择牺牲自己。
即便换成是他,也未必能保证会为一个陌生的女人豁出性命,毕竟这世道对男人而言,名誉上的损失远不及性命来得重要。
马车缓缓抵达了褚家,褚休早就被人送了回来,整个柳州最好的大夫齐聚一堂,正在为他会诊,三楼虽高,但因为他从小习武,身体素质强于常人,所以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可即便如此,他身上多处骨折,五脏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后续的治疗过程才是最危险的。
原本年关将至,整个褚家都喜气洋洋,突然闹出这种事情,老太太被吓得差点晕过去,华亭县主也雷霆大怒,势要找出幕后黑手,褚令和时春分回到家的时候,整个褚家灯火通明,都在等着他们的交代。
时春分因为被人下了药,又受到了惊吓,全程由褚令扶着回来,看得华亭县主的脸色沉了又沉,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还在这儿卿卿我我,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这让她怎能原谅他们?
褚严第一个冲了上去,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阿休怎么会跑去九苦茶庄,那是什么地方,春分又为什么在那儿?”
因为那间茶庄是华亭县主的私帮生意,所以褚令等人都没有特地通知褚严此事,而他平时要与儿媳妇避嫌,更加不会特地去关注时春分的行踪,他只知道时春分在帮忙打理生意,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生意,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见他越问越多,褚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春分,代她解释道:“那是春分最近在替我打理的生意,阿休知道后,特地要好光顾一下,没想到就正好出了事。”
“是吗?”华亭县主骤然出声,冷冷地瞪着他们两个,“可据本宫所知,阿休不是无缘无故跑去茶庄的,是你的好娘子上午跑去找他,他才决定要去的。”
“怎么会这么巧?”柳姨娘质疑道:“上午去找人,下午就出事,整件事情真的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吗?”
见她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时春分,褚令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那你们倒是说说,不是巧合的话事情是怎么样的?春分故意要害阿休?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唆使妻子陷害自己弟弟?”
“阿令……”华亭县主皱起了眉头,“大家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你不必如此刻薄。”
“真相就是春分跟阿休一样是受害者。”褚令坚持道:“她已经被吓得不轻,一回来还要面对你们的盘问,这对整件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见他摆明了要偏袒时春分,华亭县主简直气得脑瓜子疼。
正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褚休和褚令不合,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光顾时春分的生意,所以才认定了此事另有内情,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故意针对时春分,可也不会由着自己的儿子白白出事,找出真相是她这个做娘的目前唯一能为褚休做的事情。
“好了好了。”老太太一直沉默着听着他们吵吵闹闹,她刚刚才被刺激得昏迷,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比褚休和时春分好不了多少,可她还是坚持来到大堂等褚令和时春分回来,就是为了等到一个真相,如今真相就在她的面前,可他们两个却不肯说,这让她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失望,她望向时春分,严厉道:“春分,你来说,真相到底是什么?”
时春分触到她的目光,本能地跪了下去。
一直以来,老太太在她心目中是仅次于大姑的存在,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是老太太给予的,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对着这双眼睛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