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浩波捏紧了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闹哄哄的,一听就是陈宇川喝了不少酒,说话都大着舌头,酒精好像能从电话传过来一样,听得他也有点晃,蹲着的腿前后一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广浩波呼了一口气,手心反撑着有点潮的地面,他没起来,还是坐在地上,“川哥,你,喝酒了?”
“喝了,喝了一点儿……”哐当一声,那头陈宇川哎呦着叫了一声。
“川哥,你怎么了?”
“嘶……我没事儿,脑门儿磕桌子上了,小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有事儿你跟哥说,你跟我说,是不是,是不是那个楚芮欺负你了?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川哥替你去揍他。”
广浩波知道陈宇川什么脾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不想他们打架,赶紧说,“没,没有,没有川哥,你,少喝点酒,早点,回家休息……”
陈宇川又说了什么,大部分是说楚芮的,还嘱咐他不要怕,后来的声音一直模模糊糊的,忽远忽近,广浩波没听清,最后又嘱咐他几句少喝酒就挂了电话。
电话一断,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街上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
广浩波还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手机,摁亮了又摁灭,来来回回几次,他才发现手机屏幕上还是他跟楚芮的那张合影,照片里的两个人站在楚芮的办公桌前,他们肩膀贴着肩膀,但照片里只有他在笑,楚芮面无表情看着镜头。
是了,是他太迟钝了,原来喜不喜欢一个人,仔细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楚芮的眼睛里,没有他。
广浩波打开手机相册,一张张照片翻过去,他想换一张屏保照片。
手机里的照片很少,很多都是以前拍的小花,也有很多他偷拍楚芮的,楚芮睡觉的,楚芮喝咖啡的,楚芮办公的……
终于选了一张系统自带的风景图,但广浩波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要怎么换屏保照片,之前换了两次手机,屏保都是楚芮给他换的,换好之后就再没动过。
戳戳点点了半天也没弄好,广浩波搓了搓手机,直接摁灭了屏幕,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拖着行李箱顺着路边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进一条小巷,最后直接进了一家门口亮着红光招牌的小旅馆。
单人间80一晚,押金100。
老板冲他要身份证,广浩波翻遍了口袋跟行李箱才找到压在箱底的身份证,递给老板说要开一晚的房。
老板瞥了眼他的身份证,给他开了房,又递给他一把钥匙。
广浩波来的时候已经没剩几间房了,他的房间在走廊最里面,旁边就是杂物间,房间很小,屋子里也没有窗户,里面的烟味跟一股常年不透光不透风的闷酸味混在一起,一开门就顶鼻子。
广浩波把门开着,透了半天气才进去,他先找遥控器开了空调,空调机轰轰声震耳朵。
他太累了,行李箱一放,走到床边衣服也没脱就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不动了。
只不过几个小时而已,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感觉像是过了几年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