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东西都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楚芮也是,心里的恐惧想忽略都不能。
广浩波跟他结婚五年了,他的人现在只想离婚,如果放在三年前,两年前,他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但,他现在并不想放手了。
楚芮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又在阳台上站了会儿,吹散了身上的烟味才回房间,转身间眸色隐藏在一片阴影里,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走到床边坐下,楚芮一下下摸着广浩波红通通的脸,只能一遍遍试着梁医生之前教过他的办法。
“小波,别睡了。”
“你想吃糖吗?”
“爷爷昨天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上周末怎么不带你回老宅吃饭。”
“蛋糕店的铃铛跟樊正也给我打过电话,问你的情况。”
“你想不想做新品蛋糕,或者,新品饼干?”
“我把张嫂跟周叔叫回来了,张嫂做了很多东西……”
不管楚芮说什么,床上的人都没反应,眼皮还肿着,脸色黄白,肉眼可见地速度一天天在消瘦着。
楚芮不愿意回想那晚他的失控跟慌乱,那晚之后广浩波发了高烧,反反复复烧了两天,第三天退烧了,但烧退了也没醒。
广浩波那晚的哭声跟无助的呢喃声还是那么清晰——
楚芮,你不是,说过,不让我疼了吗。
楚芮,你别,碰我……
楚芮,我恨你。
楚芮,你让我觉得,恶心,恶心……
楚芮,我不想,再见你了。
楚芮,我想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带我走呢,我也想变成星星。
……
广浩波的话每天都绕在楚芮耳边,每个字都像钉子,猛烈地扎在他身上。
他之前发烧的时候不愿醒,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没意识,偶尔醒了,浑浑噩噩喝点水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睡。
这次他是彻底不醒了,不喝水,不吃饭,就那么一直躺在床上。
家庭医生每天都来,第三天要给他插营养液的时候广浩波醒了,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大雨,房间里昏昏暗暗,沉闷的光影在他眼底流淌,闪过之后依旧无神,盯着某个地方,眼里空荡又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