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跟随黄舍人到了东城的一处客馆,黄舍人去内城回旨,他却只能在这里继续等候。
好在他还可以练功消遣,只是两个时辰下来,已过晌午,身体气息通畅,肚子却开始咕噜咕噜作响。
萧布衣记得虬髯客说过,此法不用大成,小成之时就可辟谷,也就是吃饭极少,甚至不用吃,看起来他小成都算不上,最少还要饿肚子。
客馆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空空荡荡,萧布衣想要出去找一个人问问吃饭在哪里的时候,房门一响,一个形体微胖,脸圆耳大的男人已经走了进来。萧布衣认得他是鸿胪寺的陈彦之,黄舍人带他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介绍过。陈彦之身后跟着两个下人,提着篮子。
陈彦之也是个少卿,这让萧布衣对于宇文化及的那个少卿的含金量产生了怀疑,因为这段时间他碰到了好几个少卿,宇文化及是,李渊也是,这个陈彦之也是,这个少卿如果让萧布衣来判断,那就是和他那个时代的副总差不多,一抓一把。
大隋九寺五监,管理日常事务,鸿胪寺就以接待外使宾客为主,陈彦之不知道接待人太多的缘故还是怎的,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如同见到情人一般。
“陈大人。”萧布衣终于可以站起活动下筋骨。
“布衣,饿了吗?”陈彦之倒是亲切。
“有点。”萧布衣实话实说。
“先用膳吧。”陈彦之微笑道。
两个手下飞快的上前,在一案几上铺列篮子里面的饭菜。萧布衣扭头望过去,见到四菜一汤,色彩搭配极佳,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萧布衣坐下,陈彦之竟然也坐到对面,含笑道:“布衣,因你在等待圣上召见,这酒就免了吧。”
“多谢陈大人厚爱。”萧布衣也是饿了,告声歉,提起筷子就吃。珍馐美味,味道可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吃什么。
“这鹿唇味道还可吗?”陈彦之见到萧布衣大快朵颐,一旁问道。
萧布衣差点把筷子扔出去。他面前的这盘菜分量不多,一块块切的方方正正,排列有如圣驾入东都的骑兵方阵,萧布衣随便夹了一筷子到嘴里,只觉得滋味美妙,前所未有,就忍不住多吃了两口,哪里想到竟然是鹿唇。
“很好,很好。”萧布衣点头苦笑:“陈大人,布衣是个粗人,这个倒是没有吃过。”这个他倒是说谎,鹿他在山寨也吃过,只是没有吃的这么讲究和美味过。可一个布衣不是猎户,吃鹿唇还是让人疑惑的事情。
陈彦之不以粗人为意:“布衣要是得到圣上的召见,这些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直呼其名,口气倒是亲热,见到萧布衣真的不识,并没有鄙夷之意,反倒向他介绍其余的菜肴。萧布衣听了又是吓了一跳,他才见四菜一汤的时候,只见到花花绿绿,哪里想到如此名贵。那个红色的是天鹅肉烧出来的,微黄的却是熊掌烹制,一根大骨棒模样的东西,毫不起眼,原来竟是野驼蹄,剩下的那碗汤叫做玄玉浆,却是用马奶烹调而成。
萧布衣吃着天鹅肉,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癞蛤蟆,又吃了几口,抬头问道:“陈大人,布衣见识鄙陋,从未吃过如此美味,这次可算是大开眼界。”
陈彦之笑道:“一生下来就吃天鹅肉的毕竟不多,要经过自己努力吃得天鹅肉的才算是本事。布衣不用过谦,我想能得到可敦和裴阀两方共同举荐之人,绝非平庸之辈。”
萧布衣微愕道:“可敦举荐了我?”
陈彦之见到他不知,表情不似作伪,犹豫下才道:“我也是听旁人所说,不知道真假。”
萧布衣想起可敦,不知道是否应该谢谢她,可敦对他一直不冷不热,没有想到她倒举荐了自己,此人识才用才,裴茗翠也是忠心一片,大隋却还是亡了,倒让人可惜这些人的忠心。
“这些菜肴是每个来客馆的人必备的?”萧布衣有些好奇问。
陈彦之缓缓道:“不同的来客,当然有不同的接待规格。布衣并无官位,又是个布衣,这些菜就似乎按照七品官的规格来准备。不过准备并非是我,因为我也不能破了规矩。”
他模棱两可,萧布衣不好多问,暗想既然准备了七品的饭菜,难道他就要坐上七品的职位?宇文化及少卿官从四品,李靖十来年一直都是从六品,不得升迁,自己要想从七品混到从四品,看来头发熬白了也不见得,可是大隋要亡,如何等得及自己去熬?如此看来,官路还是行不通的。
二人都是闲话,陈彦之和善近人,丝毫没有官架子,倒让萧布衣大升好感。用完饭菜,陈彦之也是有些诧异,不明白旨意为什么还没有到来,于是让萧布衣去厢房休息。等到午后休息完毕后,萧布衣又是在客馆房间等待,百无聊赖。好在陈彦之主动陪他说话,萧布衣心中稍安,一个从四品的大官陪你聊天,还不够你臭屁的?以后回转山寨,也是个炫耀的本钱。
门外脚步声急促,陈彦之缓缓站起,微笑道:“想必黄舍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