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义闻言大怒,可面对岳父一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忍辱负重,担心杜珵珵受委屈,不仅给了她自己的信用卡副卡,还给她专门办了张银行卡,里面光是可提取现金就有五十万,每月还会单独给她打一笔生活费。
原本是想多给一些的,但担心给太多对她反而不好,她才十二岁,有自己照看着,用钱的地方也不多。
或许是从小被娇养着不缺钱的缘故,这些东西对杜珵珵来说只是一张卡一个数据而已,有父亲给她的生活费,已经够她花了。
她把卡递还给父亲,“爸爸,这些钱我也用不到,不如你帮存着,做做理财也行。”
杜成义失笑,又把卡给她塞回去,怅然道:“拿着吧,假如要用到呢?以后这整个家都是你的,爸爸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杜珵珵想了想,将卡收起来。
原本在家的时候她就想搬出去学校住,现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念头更加强烈。
外公家在萧州区,萧州区原来叫萧州市,是一个县级市,后来划到h市里,成为h市的一个行政开发区,虽然是区,但它的行政级别还是和市一样,区长是副厅级的,它和h市的关系就像大陆和台湾,属于市辖区。
萧州区在还是县级市的时候,杜珵珵的外公曾任过萧州市市长,退休后享受正厅级待遇。
从杜珵珵家到外公家,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
第四十四章
这是杜珵珵现有的记忆当中,第一次来外公家,虽然她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外公也在这个城市,一个多小时的路,在她一直的印象里,遥远的犹如隔着天堑。
外公的家并不如她家豪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陈旧和严谨。形容一个住宅用严谨这个词,或许很怪,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爬满绿色藤类植物的院墙,身姿笔直犹如白杨的保安,一样是绿化住宅区,杜珵珵的家给人的感觉像是风景区建立的现代化别墅,外公的家给人的感觉却是有些年头的小庄园。
她忐忑不安地跟在司机的后面,背着书包,面上镇定的有些冷静,实际上放在口袋中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掌心沁出汗来。
在法院作出离开家,来到外公家的决定的时候,看着闹腾腾的奶奶,头疼的想要逃避的她,当时真是感到有几分轻松的,可此刻她只想逃,站在这座陌生的建筑面前,她是那样深刻地感受到,这里对她而言,是个陌生的场所。
她想回家。
司机打开铁门,入眼就是青瓷盆的各种盆栽,还有院墙墙角种植的大片藤状物,藤状物上结了一颗颗小红辣椒一样的东西,一颗一颗点缀在墨绿色的藤条上,晶莹剔透,宛如茱萸。
她跟在司机后面,忐忑不安地走进去,看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翻看报纸的外公,和端着果盘出来的外婆。
外婆看到她很浅地笑了一下,“来啦?过来吃点水果,你外公很早就在等你了。”语气熟稔的像在一起生活了好久的人。
外公从报纸间将头抬起来,目光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扫了眼身边的沙发:“书包放下来,坐吧。”
外婆拍了外公肩膀一下,“那么严肃做什么?别吓着孩子。”又对杜珵珵说:“你外公老早就在等你了,你的房间还是他亲自盯着人布置的,你坐着吃些水果,一会儿去你房间看看,有什么东西需要置办的,就和我说。”
这时仿佛是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以为四十多岁保姆一样的女人,手中端着一杯刚刚榨好的果汁。见到杜珵珵就露出含蓄的笑容,接过她手中的书包,将果汁递到她手中:“这位是珵珵吧,你外婆知道你要来,一直在念叨你呢。喝杯果汁解解渴,”
杜珵珵接过果汁,轻声说:“谢谢。”又对外公和外婆露出笑容,声音清脆:“外公好,外婆好!”她
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刘海都梳了上去,只余一些细碎微卷的绒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身穿着白色t恤,套着一件红白相间的运动外套,下面是休闲裤和运动鞋,整个人看着很是精神,目光沉静,从容自若。
外公看着她恍惚了好一会儿,似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面无表情地轻嗯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杜珵珵忽然觉得,外公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冷漠,这让她陡然放松下来。
她将书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外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小口抿了果汁,头伸到外公那边,看着他手中的报纸:“交互数字公司承诺整改并配合调查。”
杜珵珵对这些并不懂,也不感兴趣,读完就仰头对外公灿烂地笑了一下,她记得爸爸公司好像就有做这一块,看来外公对爸爸也不是不关心啊。
外公先是看着她的笑脸发愣,突然间老脸间沉了下来,把报纸一收,冷冷地哼了一声,杜珵珵噗嗤笑了。外公看她的目光却更加复杂,也更加柔和。
外婆看着她也有些发愣,眼圈都红了,拍着她的肩,“走,去你房间看看。”
“哎。”她十分干脆地站起身,身上完全没有前些天律在法院时的那种悲伤和痛苦,仿佛一切都过去了,烟消云散。
这个房子真的很陈旧了,即使外表看上去红砖灰瓦,仿佛五六十年代的公馆。地板、楼梯、扶手全部都是实木的,脚在踩上木质的楼梯上楼时,甚至发现楼梯有一块木头已经翘了起来,脚踩在上面会发出老木松一样的咯吱声,这和她原来住的那个现代化豪宅完全不同,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缓了呼吸,放轻了脚步,心头的喧嚣也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在这里,你大声说句话都会吵了这里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