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活佛凭他的神通,能知道这三件法物的所在,那就更加神奇了。
要是真有这样的神通,那么,超自然力量,是不是可以把不可能的事,变成事实呢?
我杂乱无章地想著,没有作出任何结论。
在新德里,我住进了最豪华的一家酒店,用的是假名字,过了一夜,仍然未曾发现有任何被人跟踪的迹象。但是我的行动,还是小心之至。第二天一早,我就开始精心化装,等到我再出房门时,我的外型,是一个十足的教徒,这种样貌的教徒,在印度北部,绝不会有人多望一眼,因为实在太普通了。
我化装成这样子,也有几成是为了想测验一下二活佛的“慧眼”。他只知道前去和他相会的是一个中国人,虽然他没有见过我,但是会在刚渡一个树林中出现的中国人并不多,他可以容易地认出我来。
而如果我化装成当地人,他仍然可以认出我是他要见的人,那么,碰巧的成分,自然减到最低了。
在往锡金的途中,我采用了普通人用的交通工具,包括装满了各种杂物,挤满了各种人,车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的公共汽车,那样子,在拥挤之中,可以使我的身上,有更多的本地人的气味 相信用最好的猎狗,现在也难以分辨出我和当地人有甚么不同了。
到刚渡,是黄昏时分,我决定明天清晨行事。随便到了一个地方睡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就随著一批香客,到了那座喇嘛庙。
七叔当年,就是想入庙被拒,这才信步走进林子中,遇上了登珠活佛的。
七叔叙述当时的情景,颇是诡异,我也不知自己会有甚么样的遭遇。
虽然事隔多年,但那庙,那树林,我相信和七叔当年来到时,并没有甚么分别。
当我步入树林时,晨雾在树与树之间缭绕,像是无数又轻又薄的丝带一样。树木都很高大,朝阳初升,透过浓密的树叶,根本见不到阳光,只能见到一点一点针光大小的光亮。
在林子的边缘,还可以碰到一些人,一深入林子,就再也碰不到人了。杯中极其幽静,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我踏在落叶上所发出的声响,那种声响,有经验的人一听,就可以知道正有人在深入树林。
我突然感到,我想测验二活佛“慧眼”的化装,不起作用了,看来,这个林子,平时根本没有人来,来的,只会是我这个应邀者!
一面想,一面向前走,越是深入,雾也越是浓,看来这样的浓雾,至少要等到中午,才会消退。
当我估计,我深入林子,约有一公里时,在浓雾之中,我看到了一株大树之后,像是有甚么东西在动。
那株大树离我还相当远,树身上挂满了蔓藤,雾又浓,所以一时之间,看不清移动的是甚么。我向著大树走过去,等到看清了那是甚么时,我不由自主,心跳加剧。
应该不算是意外,但真正亲临其境,还是会不胜骇异。
有一个人在向我招手!
和七叔当年一样,事实上,我只看到了那只手,并没有看到那个人。但是景象一入眼,感到的自然是有一个人在向我招手!
雾还很浓,那只手的形状大小,不是看得很清楚,但确是在向我招动,恍恍惚惚之间,有令人心悸的神秘。
我深吸了一口气,树林中的空气清新,但也难以使我摆脱那种进入神秘世界的朦胧感觉。
当我离那株树还有七八步远近时,那只手不见了。我急步走过去,就看到了有一个孩子,正趺坐在那株树下,正望向我,双眼坚定而有神,和他的年纪不是很相称。
他的左手,放在胸前,作合什的手势,右手却在宽大的衣袖之中,看不见。
我感到了直外,因为他已经是喇嘛了 很少听到活佛的转世灵童已经是喇嘛的。
他不出声,我也不开口,一直到我们面对面,他仍然维持著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由于我来得近了,所以他的头抬得略高了些。
他终于先开口,声音带著稚音,可是语气却完全是成年人的:“你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他这样说,那表示他就是二活佛了。我沉声问:“尊驾是 ”
他立即回答:“我就是‘呼必勒汗’。”
在他使用的语言之中,“呼必勒汗”的意思是“化身”,也就是转世灵童。
可是我还是问了一句:“谁的呼必勒汗?”
他说得很慢,那是一个长长的名字,我当然知道那是上一代二活佛的名字。我再跨前一步:“我有疑问,自你在拉休寺圆寂至今,已有好几十年,何以你的化身,到八年前才出现?”
这个问题,相当重要。因为根据喇嘛教的传统,转世灵童的出生日子,必须和圆寂的日子符合,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确认条件。
像眼前这样,相隔了几十年,其中又出现了一个假的二活佛的情形,以前未曾发生过,想要令人相信他是真正的二活佛转世,非有更重要的证据不可。
我问了之后,在等著他的回答,他的回答,并不能使我满意,他道:“这是本教教中难免的灾劫,待我再度出世,灾劫才会宣告结束。”
我有点不置可否,他说了一句话,倒令我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他道:“你见过大活佛,大活佛对你说了一切。”
从一个在刚渡的小喇嘛口中,说出了我和大活佛的秘密会见,那就很不简单了。
当然,那也可能是大活佛的安排,可是接下来他说的话,却令我一面吃惊,一面不得不承认他的神秘的“呼必勒汗”的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