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闷头喝尽,宋炳平低头擦了擦眼睛,“纯纯,酒不能多喝。”
“也还好。”宋纯手里的白酒半瓶空了,她眼尾醉得醺红,“活着已经够可怜了,要是连喝酒都得考虑喝多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纯醉得厉害,说话含糊不清,她上半身体斜倾,问:“刚才陈阿姨做饭,我看见你帮她一起做了,你对得起我妈吗?”
陈阿姨知道下面的话自己不适合听,她抬手招了招埋头吃饭的陈斯曼带她上楼。
“我妈在的时候,你没帮过她一回,也就是她生病了你偶尔打两回下手。”宋炳平默不作声,宋纯拍了两下桌子,“老宋,做饭、家务、逛街、伺候老人,你和陈阿姨领证以后做了多少,我妈检查出病前你做过吗?”
“不,不对,不能说帮,这也是你家,你本来就该做。”宋纯摆手,她戳着自己心窝子,边说边抽噎,“老宋,良心呢?你没有,我和我哥也没有。”
她捂着额头哭道:“咱们都是一群对不起我妈的白眼狼。”
宋纯仰脖对着瓶嘴喝酒,辣得她心脏疼,痛哭了她,“我妈……我妈她这辈子就没有值得的时候。”
“纯纯,今天爸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你哥已经看过了。”宋炳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手机。
宋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妈妈生前用的手机。
宋纯用可以说是“抢”这个词的速度夺过手机,手机没有设密码,她一按开机键屏幕就亮了,满格的电。
第一眼宋纯就崩溃了——壁纸是一张全家福。
她哭得像是迷路着急找妈妈的孩子,被眼泪糊湿的头发沾在脸上,她点开相册,里面都是家里人的日常小事。
宋纯一张张往下翻,照片和视频混在一起,宋纯随便点开一段视频,是她高中时在床上耍赖把自己裹成毛毛虫。
她又哭又笑,手机自带的便利签上都是刘翠云的记录。
“今天小元在抓嫌疑人的时候受伤了,那孩子从小要强,要不是我看到他肩膀流血了都不知道,他还让我别说出去,尤其是纯纯。”
“纯纯哭得很伤心,她是个傻孩子,天底下哪有觉得孩子没出息的妈妈呢?”
“我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希望剩下的日子能让我看到我的家人们健康快乐。”
“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生离死别,其他的事没什么放不下的。”
“这个酒的后劲儿为什么这么大?”宋纯把手机放在怀里,埋头哭得声线颤抖,“不然我怎么会一直哭。”
“是啊,这个牌子的酒以后不买了。”宋炳平也在哭,他把脸埋在手心里无声抽泣。
“其实我过得还行。”
宋纯坐在外面的红瓷砖石墩上,搭在膝盖上的手里还握着手机,冷风侵袭,吹散了不少醉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