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璇看这架式哪里还不知道铁逍遥正在塔里,只听谭优骂得凶,却不闻铁逍遥出声,正觉奇怪,蓦然间一道黑影像一只大鸟般从塔顶一跃而下。
谭优当机立断:“放箭!”一阵机括响,几十枝弩箭流星暴雨般追上了半空的黑影。
上官璇心猛地要跳将出来,只见那黑影在半空突然缩身,左手一轮,却将挟在腋下一物扔了出去,正迎上箭雨。
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个人,这倒霉的挡箭牌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被钉成了刺猬。
下面立时有人认了出来,骇然叫道:“是黄休黄大人!”
那黑影右手刀快逾电闪,不长的刀竟然如一面巨盾,“叮叮”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铁器碰撞声骤起,那人便要如此蛮横地突破箭阵,正是铁逍遥。
突听塔上有人喝道:“着!”微光中一道耀眼寒芒自铁逍遥身后追上,铁逍遥半空强行避过,身子一歪,一枝弩箭正中他肋下。
铁逍遥落地一个踉跄,就势滚了开去。
此时塔上又有一人随后跃下,谭优带来的这些人向来仗着手中机括神弩无往不利,今日突见竟有人如会妖法一般活生生避开都有些茫然失措,更不用说还错将黄休大人乱箭射死,这会儿见又有人跳下来,不少人下意识便要张弩瞄准。
谭优骂道:“长眼了吗,那是陈刀王。快拦住,别让姓铁的跑了。”
他为给弟弟谭秀报仇,可谓下足了本钱,连军中留在洪洞协同看守洪洞大狱的这支百人神弩营都想办法借了过来,自觉布下天罗地网,眼见铁逍遥竟是只受了点轻伤,顿时急怒欲狂。
铁逍遥身后是乱哄哄的弩箭,他一跃而起,像一头凶猛的猎豹直扑塔后密林。
谭优挥刀欲喊,却觉脑后风袭,身后有人喊:“大人,小心!”
谭优猛一低头,一枝弩箭贴着头顶飞过去,再抬头间,铁逍遥已然钻进了树丛。
陈青槐紧接落地,袖子一卷,将先前掷出的刀收了回来,随后追去。
陈青槐脸上神情极是难看,适才在塔上与铁逍遥一番激斗,他虽是占了压倒优势,却被那小子趁隙一招将黄休生擒,又自手中逃了出去。
陈青槐自觉这回全无留手,姓铁的小子却每见一次武功上都有极大长进,此等天赋,着实令人心忧。
谭优脸色铁青,顾不得去找偷袭那人,喝道:“追!”
铁逍遥在飞奔,右边肋下的那枝弩箭扎得很深,他没有空暇去管,只将露在外面的弩杆折断。
身后叫骂声忽近忽远,铁逍遥心中冷笑,比之方才突然身陷神弩营与陈青槐、黄休等人夹击,令他不得不逃进塔中暂避弩箭,如今天已黑了下来,加上树林遮蔽,神弩营那些歹毒的机括弩连一成威力也发挥不出。若不是中这两箭让他右臂不敢挥刀,他到真想回身与陈青槐再战上几个回合。
不知是陈刀王觉得他受了伤好拿捏,还是屡遭戏弄激起了执念,竟是一路追下来,毫不担心中他的暗算。
兜了两个圈子,铁逍遥心头火起,强按回头给陈青槐一刀的冲动,暗忖:“别中他计,天到这般时候阿璇定等急了,我得赶紧脱身。”
机括“喀”的一声响,铁逍遥后背绷紧脚下一凝,却未听到弩箭射出来的声音。
神弩营的人散开来对铁逍遥全无威胁,这半天他有遇见的顺手也除了七八个,耳听有异,错步拧身,刀向左侧两丈外一划,斩断一株灌木,果然树丛中露出一个人来,借着微弱的点点星光却见那人俯身仆倒,手中紧握着弩,后背上的创口还在汩汩冒血,竟是个刚死之人。
铁逍遥一怔,身后风起刀至。铁逍遥听这声音无需回头,便知是陈青槐终于追上来了。
铁逍遥虽受着伤轻功还在,提息向前疾纵。
他屡次与陈青槐交手深知厉害,不待站稳脚下运力,连着几下干净利落的移形换位,正是“魔舞”冷流光的得意招式“青鸾戏风”。
陈青槐果然在他身后追着影子砍,隐隐绰绰的夜幕中他对铁逍遥飘忽的身法极为不适,此时一柄长剑突然自草丛里伸出,直取陈青槐下盘。
这一剑为了令其猝不及防连内力都未附,无声无息,饶是陈青槐这般高手,亦等到膝上微微刺痛才惊觉。
但陈青槐这人素来谨慎,今夜摸黑在陌生的山林中追杀一个曾令他吃过大亏的狡猾敌人,看似步步紧逼,其实早加着万分小心,一觉中了暗算不待刺中已做出对应。
他飞身跃起,左脚踢向那剑的剑身,手中快刀斩向藏在草丛中那人。
杀招出手,陈青槐才后知后觉地想道:“咦,姓铁的还有帮手,这人是谁?”
却听铁逍遥一声惊呼:“小心!”声音中透着万分紧张。
草丛中那人反应亦是极快,团身滚出,虽然狼狈却间不容发躲开了陈青槐的一刀,非但如此,竟还有本事回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