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见了他这样一个无所谓得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笑什么?”
宝玉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偏不告诉你。”
说着,贾宝玉便一溜烟儿走了,只留下恨得牙痒痒的紫鹃,气哼哼道:“你又知道什么,就知道唬人罢了。”
乾清宫,圣上与尚书令范源、礼部侍郎周杰等六部大员议事,商讨浙江布政司人选。各大重臣推举之人都不相同,争吵起来,一时不决。
“好了,众位爱卿所推举之人都有其过人之处,争是争不出一个高下的,我们选的是浙江布政司,又不是要比谁更有才能,我们只要知道谁更适合做这个位置就可以了。”康正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各大朝中重臣的声音都渐渐熄灭了下去。
向圣上荐人是负有连带责任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些大臣举荐之人犯了罪,圣上不高兴了,可能会把他们也给一并治罪。所以举荐贤才是有一定技巧的。
这些混迹朝廷半辈子的大官们,一个个老奸巨猾,岂会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在举荐之时,他们只说谁更有才能,以后出了事,也可以用“所荐之人虽有才能却不适合其职”来推卸责任,若是荐人时的说辞是“某某某适合某职”,那举荐之人可就要担很大关系了,一旦荐人不当,又逢圣上大怒,可就要遭池鱼之殃了。
“哼”康正帝知道这些人的小九九,便有些恼怒:“平日里时时将忠君爱国挂在嘴边,说要为朕分忧,可一旦遇事,便互相推诿,无一个肯担当之人。”
众大臣见圣上恼怒,更加一声也不敢吭,纷纷把头低了下去,都是胡子白了一大把的老人,却如孩子做了错事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哼”康正帝又怒气冲冲哼了一声,还想再骂几句,却见范源出班,康正帝大喜,道:“关键时刻还是范爱卿敢担当,肯为朕分忧。”
范源出班,一脸肃容道:“臣举荐工部左侍郎贾政贾存周。”
此言一出,在场大臣无不惊讶,有大臣反对道:“贾政非科第出身,岂能担当重任?”
康正帝素闻范贾二家不睦,范源突然举荐贾政,也有些意外,问道:“范爱卿为何要举荐贾爱卿,但说无妨。”
礼部侍郎周杰最近渐有向贾府靠拢的趋势,对范源举荐贾政之举尤为关心,竖起耳朵细听,范源道:“贾政人品端方,风声清肃,为人正派,正适合去那江浙纸醉金迷之地,定不会重蹈前任浙江布政司覆辙,贪污腐化,鱼肉百姓。况他虽非科第出身,却是世代书香之家,自幼熟读圣人诗书,由他出任浙江布政司再合适不过。”
范源却是用的“再合适不过”这样的推荐说辞,看来是势在必得了,其他大臣也不好直接与他作对,再不说什么。
贾政从未做过外官,尤其是江浙这个是非之地,用他做浙江布政司,康正帝总觉得不妥,但其他大臣避忌责任,不敢担当,范相举荐贾政的话一说出,便都没有异议,康正帝便也不多想,立即下旨,晋升贾政为浙江布政司。
礼部侍郎周杰却是早已猜出范源肯定没安好心,但贾政从三品工部左侍郎升为从二品浙江布政司,毕竟是升官,他又不知贾政心思,若阻止了,别搞不好反倒把贾府给得罪了。
消息传入贾府,荣宁二府又连日大摆筵席欢庆,上下莫不欢喜,唯独宝玉心里暗自担心。
贾政这个老绣花枕头放外任,别被人玩得渣都不剩了,搞不好贾府都要跟着遭殃。贾宝玉记得贾政放外任可是连自己带去的家奴都约束不了的,放纵家奴为非作歹,可是把他之前的声誉全都毁了。更何况是去浙江这样一个是非之地,况且又是范源举荐的,这就不得不防了。
贾宝玉去了一趟问鼎山庄,向黑手党倪二等吩咐了一些事情,同时也吩咐了贾芸,无非是叫他们提前把黑手党的势力和地下党的势力都发展到浙江去。
“浙江可是个好地方,让俺老黑去打头阵吧。”方褚主动请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好,你就先带些黑手党骨干过去,暂时低调一些,只要能落脚就行了,万不可与当地的势力相争。”贾宝玉大喜,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但方褚性子火爆,虽说要打开浙江局面,非他莫属,却也有些不放心,便吩咐贾芸道:“你同方褚一块去,多带些精明的地下党骨干,有什么情况都及时与我通消息。”
贾芸和方褚一齐出列道:“是。”
贾政要去浙江当官,自己当然不能不管,但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把耳目派过去,就算事先做个准备,也不至于两眼抓瞎,对那边情况一点也不了解。
一切安排妥当,贾政离京的日子近了,这日,礼部侍郎周杰却突然造访。贾政将他迎进了荣国府正堂荣禧堂,施礼毕,二人坐定,客套了一阵,贾政拱手道:“周大人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周杰笑道:“贾大人即日就要离京,特来拜别。”
贾政道:“周大人有心了。”嘴上客套着,心里却一直在猜测周杰来意。
周杰因贾宝玉的关系,已经暗暗有向贾府靠拢的迹象,但贾政不谙官场这些门道,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为圣上办好差事,便万事大吉,根本也没考虑到要去结交一些朝中权贵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