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隽冷眼看林曦单跟秋荻说着什么,神情自若,正眼也不往这边瞧,心下暗想:传言到底是传言,好象不是那么回事嘛;再转念:林曦上节课刚进来,他下节课就到,这里面还真有名堂;于是又一本正经的对康永说:“那天我还奇怪,名册上一个名字发了霉,想来想去想不出是谁,今天一见康部,终于想起来了。”
康永淡淡一笑:“严部放心,我的名册上可不会让你们306长霉。”
严隽一惊,忙笑起来:“开个小玩笑!开个小玩笑!”
康永亦笑:“我开大玩笑!”
严隽暗想这人名不虚传,外圆内方、棉里藏针,还是不惹为妙,遂笑着撤退。
白夏约三十岁,戴个四方眼镜,颇是儒雅,往讲台上一站,玉树临风。
林曦便和秋荻咬耳朵:“学校怎么这么放心,找这么个老师来,也不怕有人想‘窗外窗外’!”
秋荻忍不住要笑,强忍着瞥她一眼。
两小时的课,听来行云流水。林曦对他的内容虽不感兴趣,但十分佩服他的口才,心想:他若讲古诗,再弄个褂子穿穿,那可真是绝代风华,可惜入错了行。
正替他惋惜,忽听白夏说:“今天的课我已经讲完。下面仍是我们的分享时间,请同学们把自己喜欢的诗朗诵出来大家一起欣赏。”
林曦一听有意思,忙微微转头四下看。就见一个女生站起来,很感叹的读了一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林曦听得望着秋荻苦笑,秋荻将头一侧,做了个晕倒的姿势。
白夏认真的带头鼓掌:“每个人对美的理解都不一样,我希望你们能感觉到美,并把它告诉别人,或许别人会笑你,但你要坚定你的感受,因为这是任何人不能替代的,它只属于你!”
林曦忙偷偷的和秋荻吐个舌头,正襟危坐起来。
忽听见康永的声音:“白老师,我坐着说行不行?站着我说不出来!”下面有微微的笑声,白夏轻轻点头示意。
康永便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慢慢的背诵: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教室里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掌声来。秋荻醒过来似的跟着拍手,看林曦还不动,遂踢了她一下,林曦只得拿出手有气没力的打了两下。
待出来,秋荻看四下无人,道:“他从哪儿看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诗,我的天,‘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后面你还记得么,什么前世的期盼来着?”
林曦撇着嘴:“诗是好诗,可惜念的嘴巴太烂。”
秋荻看她一眼,笑:“咱们单论诗,不论人不论成见。”
林曦道:“鲜花插水晶花瓶里或插牛粪上,哪个更美?”
秋荻好笑,便道:“好了好了,吃饭去!”
常骐看严隽回来,上前问:“还是那个白老师?”
严隽点头,问:“你还记得他?”
常骐道:“他的诗,看一遍就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