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只是笑笑。
等陈清然离开,林净宁回到车里,点了支烟,脸色很淡的问了句查的怎么样,江桥如实汇报:“还没有查出来,杨总那边也没消息,但是——骆佳薇小姐给了一个地址。”
林净宁抬眼。
江桥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骆佳薇不会平白无故这么做,或许是李恪严的意思也不好说。事情走到这个份上,再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林玉珍摊了牌,李恪严没有理由隐瞒。
林净宁“嗯“了一声。
江桥很快发动车子,掉头上高速,去了地址上的宜城郊区,那是李恪严当年和前妻住过的房子,前妻去世之后,便很少再去住了,这地方少有人知道。
他们到的时候,天空大雾四起。
李恪严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已经备好了茶,特意站在门口恭候,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是从前的笑意。少年时的师生情谊,这些年已经被磨得掉漆,走的路不一样,面对的也不同,但那种尊重还是会在。
李恪严说:“进去坐吧。”
林净宁没有说话。
李恪严缓缓叹了一口气,笑了:“早知道你会来找我,原来以为不会这么快,也打算等离开再告诉你,这事憋在心里太久了,也不想再瞒着了。”
林净宁轻道:“十六年了。”
李恪严感慨:“十六年了。”
当年林净宁还是个少年,无意间从林淮的书房找到了一张照片,后来才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他亲生母亲。但林淮这个男人实在懦弱,不堪托付,辜负了许诗雅。林净宁记得自己去宜城大学找许诗雅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都将面临重大的改变。
或许那个时候,许诗雅已经认出了他。
李恪严声音沧桑,娓娓道来:“她后来去找过林淮,想和你相认,老爷子看重家门声誉,让你姑姑把这事了了,你母亲没有办法来找我帮忙。”
林净宁双手渐渐攥紧。
那一年是2000年,等他再去找,许诗雅已经消失了,对外称是出国深造,任由林净宁怎么找都没有消息,而林家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送他出国念书,对此事也是守口如瓶,没人敢破老爷子的规矩。
李恪严说:“我让她放弃你,她没同意。”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李恪严再见到许诗雅的时候,这个女人像是被抽了魂,很快生了一场大病,这一病便再没好起来,久了又多病复发,谁也不认识了,一晚上老了二十岁。
林净宁很慢的别过脸去。
李恪严说:“她今年身体很是不好,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这些年一直不敢告诉你,除了因为林家,也是为了你好,净宁啊,过去的事过去就算了。”
林净宁低低道:“您是说这么多年,她就在宜城?”
李恪严沉默了。
林净宁短促的笑了一声,随即眉头轻皱,很轻很慢的吸了一口气,低了低头,过了很久才抬起来,听见李恪严说了一个养老院的名字。
相顾再无言,李恪严便要转身离去,忽然又苦笑着开口:“我见过你身边那个女孩子,是叫温渝吧,那是个好孩子。我这人虽然附庸风雅时而道貌岸然了一点,但是净宁啊,别让她走上你母亲的老路。”
林净宁倏然抬眼,脸上的戾气已经不见了。
江桥走近提醒道:“老板,公司董事会有消息。”
林净宁闭了闭眼,转过身上了车,但并没有去公司,去的是李恪严给的那个地址,宜城郊区的一家养老院。他找了这么多年,却在这一刻有些慌张。江桥也看出来了,平日里哪怕再大的事林净宁都是一派从容淡定的样子,这会儿却双唇紧抿,整个人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