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了,觪作为未来的国君,母亲当然不会跟他隐瞒敌手们的事。
“阿兄,”我沉默片刻,道:“阿兄可想过,若姮不是嫡女,会如何?”
觪讶然。
我转开视线,看着前面光影摇晃的道路,低低地说:“若姮不是嫡女,媵去虢国的便是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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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丘和几名宫人正收拾我的行李,将衣饰物品一件件地从包袱里取出来。
觪随手在上面拿起一双崭新的缀珠丝屦,看了看,问我:“可是太后所赐?”
“然。”我答道。
觪啧啧摇头,叹道:“这些物件有何希罕?姮去宗周一回,竟连镐池也没见着,枉我之前还细细交代良久。”
我从他手中拿过丝屦,瞥瞥上面的珍珠,打趣地笑:“周人身处内地,视海珠为珍宝。阿兄则不然,齐国佳婿,自然不希罕。”
觪挑眉瞪眼,又伸手过来来捏我的脸,我嘻嘻地笑个不停,往旁边躲开。
正笑闹间,一名寺人进来禀报,说太子妇已至,正在宫外。
冢妇
齐央?我讶然地停下动作。望向觪,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地敛了下去,似有不快。
未几,齐央出现在门前,快步地走了进来。她看着我们,嘴唇微微抿起,一派贵妇模样,年轻的脸上仍带着些少女的稚气。
“长嫂。”我上前行礼道。
“妹妹。”齐央还礼,表情端正矜持,两只眼睛却只向觪瞅去。
觪看着她,面色平静无波:“吾子来此何事?”
齐央目光闪了闪,转开视线,额头一昂,脆声道:“吾闻妹妹自宗周而归,特来探望。”
“哦?”觪瞥着齐央,似笑非笑:“吾子果然贤惠。”说着,他转向我,温声道:“连日奔波,姮早些歇息。”
我愣了愣,点点头。
觪莞尔,又看向齐央,道:“吾子且慢慢叙话,我先告辞。”话音刚落,衣袂扬起,人已往门外而去,只听堂上清晰地传来他淡然的吩咐声:“往季姜处。”
我偷眼看了看齐央,只见她面上半红半白,双目望着觪离去的地方,隐隐透着一股失落。想到觪之前说到齐央时的神情,心中豁然明白了几分。
思索片刻,我打发众人下去,走到齐央身边,道:“长嫂到榻上坐吧。”
齐央缓缓回过头来,眼眶竟有些发红。
我吃了一惊。
齐央没说什么,径自走到榻上坐下,定定地望着门外。烛火微微摇曳,光影交错,一室黯然,只余无限委屈。
我也郁闷,觪居然把烂摊留给我来收拾……心中恨恨地长叹,我移步,坐到榻的另一头。
正寻思着该说什么好,只听齐央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姮,你我也算有些情谊吧?”
“嗯?”我不明所以,片刻,略略颔首。
“如此,”齐央忽然转过来,一把握起我的手,说:“你告知我,太子究竟欢喜什么样的女子?”
我诧异地看着她:“长嫂何来此问?”
齐央郁郁地放开我,道:“太子不欢喜我。”
不出所料。我想起刚才觪在堂上的话,小心地说:“可是为别的媵侍?”
齐央摇摇头:“也不是,太子并无偏爱。”
我不解:“那……”
齐央看看我,轻叹了一口气,道:“自昏礼之后,太子称庶务繁忙,每日只留在正宫中,甚少与我等众妇相见。”说着,她脸上微微发红:“便是来了,也只留宿一夜,第二日清晨便离去,常常好些天又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