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晚辈多虑了。既然如此,晚辈便也动身西去了,前辈一路保重。”
段思平拱拱手,道:“见到那位故人,代我问候,告诉他段某一路平安。”岳中影道:“晚辈遵命。”说着转身下山。
下得山来,忽然听段思平远远叫道:“此去西行,不知何日能见,段某虽不才,小兄弟以前辈尊之,莫非段某尚不与小兄弟结交乎?”
岳中影微一沉吟,回身高声道:“段大哥既然抬举小弟,小弟岂敢有所推辞,只是多有僭越了。”
远远听得段思平一声长笑,道:“小兄弟,后会有期。”声音渐杳。
岳中影笑笑,转身而行。
岳中影辞别段思平,下得山来,只见四下里皆是丛林密布,道路全无,心道:“只听罗少掌柜曾言阳且些城乃是在西边,我只先向西而行便是了,那边汉人极多,自然能够打听得到。”
心念至此,便也不再专门寻路,只是一路向西穿林而行。
此时,东方渐白,丛林中一片云深雾黯,散出一股腐臭之气来。岳中影心道:“莫非此中便是罗兄所言的瘴毒的,此时三月天气,那当是桃花障了,可也不见的有何凶险之处。”
他这几日同罗寅一起,虽常听南疆烟瘴之毒厉害无比,却也并未曾亲历,便觉得罗寅有些言过其实,对面前的烟雾便也不甚在意,向丛林中自顾的走去。
这林海极大,岳中影随意穿行,眼见着便可穿林而出,却随便转个小弯,便又是一片极大的树林,遮挡住了前面的路。
心中微动,心道:“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嘿嘿,若换作总为丛林能蔽路,那可便合现在的情景了。”又想“此番南疆亦算不得白跑一趟,至少认识了段大哥这样的英雄。蜀中人尽言南诏荒蛮未曾开化,当真是虚妄之极。”
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关口遇见的乌蒙部姑娘,心中不禁一荡,自怀中取出那块丝娟帕,赏玩半日,心道:“这些南诏女子真怪,中原女子那有如此不守礼法的。”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却又隐隐觉得:“不守礼法有什么不好,不更别有一番情致。”
如此胡思乱想,千头万绪,不一而足,不觉得已经走出十余里。此时朝阳亦高高升起,林中去雾也似散云许多,暗暗盘算:“倒不如转向北走,自可寻到胡管家他们,一起结伴而行,那不好得多,强如这般孤独一人在林海中穿行,让人胸闷头痛,好不舒服。”
想到此处,心中凛然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感觉胸闷,可昨天并未受什么伤啊。”
急忙暗自运气,却觉得胸腹间毫无知觉,一口真气竟然提不上来。
岳中影心中大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举手看时,只见手臂上斑斑驳驳,满是暗点,正看时,只见一只小蚊蝇正爬在他手臂上吸血,而他却一点感觉没有。
岳中影惊道:“有毒。”一掌拍死那蚊蝇,却见蚊蝇叮过的地方,渐渐肿起,变成一个暗红色的斑点。
岳中影心中一时悔恨交加,悔不该忽视罗寅之言,太轻视这障毒,又不知这障毒毒性究竟如何,因而一敢再走,忙席地而坐,运功驱毒。
然而这毒却极是怪异,只盏茶功夫,那麻木之感便顺着任脉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等穴一线而下,渐渐侵入气海,岳中影心中惊道:“若任由其顺任脉而下,即便不死,那我这一身功夫岂不是废了。”
当下只得急急运功,将一身内功尽集于任脉,自“中极”穴向上逆冲,要将这麻木之感止住。过得半晌,只觉“关元”、“石门”两穴已通,而气海穴似也有微热之意,他知道运功已有效果,心中紧张之意稍歇,全力施为,不多时,阴交、神阙等穴也渐有热感。
饶是如此,待华盖、璇玑诸穴尽皆通畅时,也已耗了一个多时辰。岳中影站起身来,虽觉得体内毒性并未尽除,便料无甚大碍,只需找家药店,配些药,自然可以祛除。只是这一个时辰的运功,只累的他头晕脑涨,浑身燥热不已。
“唉,若是那坛酒没喝完那该多好。”口干舌燥的岳中影自语道,昨天走的急,没来得及备水。
转着看看出林中时,此时,日已甚高,林中雾气也渐渐散去,便是那些小毒蝇,此时似乎也不见踪迹,
岳中影心道:“罗寅曾言,这障气暮时起,晨时浓,午时消,果然不假,怪不得昨晚段大哥要咱俩在山顶过夜,嘿嘿,只可惜我却大意了。”心里想着,浑身燥热之意却越是浓烈,岳中影知道这是余毒未尽之像,当下便加急赶路。
约略奔出五六里地,只觉得那头脑热涨,直要人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