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头不愿意,拿出邵老爷子来说话:“这事是当初我跟邵老哥定的,就算要退,也该是由邵老哥亲自上门说,你说了不算。”
“怎么就不算了,我可是玉华的亲妈,怎么,我还做不了我儿的主了?我觉得吧,这事好聚好散,免得闹开了双方都难看!再说,当初可是你孙女自个提出的,并不是我家先提出的,合着你们家说退就退,说不退就不退。我邵家在江市不算是顶顶有头有脸的人家,可也不能任由你们宋家把我们邵家的脸面来回踩,你说是不是。”
宋老头本来就不善言辞,更是自持辈分不愿意和一个女辈计较。听见这些话,气得一张脸憋得通红。张桂枝生怕这老头一口气提不上来,也不好逼得太紧,但东西,她今天是一定要拿到的!是以,她只让宋家老两口把宋乔给叫来。宋乔见到张桂枝就跟见到友人似的。可算是把这位老大妈给盼来了。她把宋老头拉在一旁,好生劝:“阿爷,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家,老话说的,结婚是结两姓之好,要门当户对。人家现在看不上我们家,以后我嫁过去,人家就能看得上?我想啊,以后我们宋家人上门,人家都会防着,生怕我们会打他们家的秋风!会求他们家办事!你说这样的亲家要来做什么!邵家在江市确有权势和地位,可也是因为邵家老爷子在那位子上呢,邵家老爷子也不能保证一直在那个位子不下来。邵家的人您也知道,人家邵玉华的父母,包括邵玉华本人都不同意这门亲,只是碍着邵老爷子才没提这一茬。只有邵老爷子看好这门亲,万一他不在……咳咳咳……人嘛都有这一天。三叔一家还在城里呢,万一有个事,人家不帮忙还算好的了,就怕人家给使袢子!这婚结了,反倒让我们两家生了嫌隙,结成了愁怨。您说说,我能不退嘛!”
宋乔好一顿一说。还没说完,宋老头诧异地看她几眼,他是没想到啊,往回那个闷头害羞的小姑娘还懂这一番道理。虽然不想承认,他还是觉得孙女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你私做主张还有理了。”
宋老头瞪她一眼。宋乔嘻嘻笑道:“阿爷,您不知道我哪里是自作主张退的啊,这也是那天去城里的时候巧了嘛,正好碰见他们家的人,当时张婶子在饭店张罗着一桌饭菜,就是准备请他们家的亲戚给邵玉华介绍对象呢!您说说,这都没把我们老宋家的人放在眼里了,我干嘛为了自己而让整个老宋家的人尊严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啊!““越说越离谱了,还摩擦呢,谁能把你脸搁地上摩擦啊!”
宋老头瞪她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算是认同了宋乔的说法。他让宋老太去里屋把东西给拿出来。宋乔按住宋老太,让他们别慌。宋家老两口不晓得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依言没有动。宋乔走到张桂枝面前,笑眯眯地开口:“退婚可以,以后咱们两家也算是没关系的陌生人了。”
张桂枝直觉这丫头没有憋什么好屁,有些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你耐心点听我说完嘛,我之前帮着张家老两口,也就是你们老张家,做了不少工分,这事你认不认?”
宋乔笑着问。张桂枝当然不想认:“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不管过去多久,你只要说有没有这事?”
宋乔直视着她的目光。张桂枝算是知道这个丫头要做什么了。宋乔见她不说话,开始一样一样地展开说给她听:“这些年去做过……嗯,合起来差不多有一个月吧,按照未成年人的算,每天也有6个工分吧!诶诶,你别这样看我,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一块去村里书记那翻翻本子可好咯!”
“你当时多大的人,还算6个工分?”
张桂枝冷哼一声。“也是小才算的6个工分,不然非得算10个工分。村里的春花、钱婶家的桂花,我们几个差不多大,她们做一天都是算的6个工分,怎么我的就不是了,走走走,我们去找马支书。”
宋乔作势要去拉她。张桂枝根本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儿子曾经和人定过亲这回事。在这事上人们虽然对男子的要求没有对女子要求严苛,可她想给儿子相看的人家根本不是一般的家庭,人家那样的家庭要是知道这事,心头肯定有想法的。和这丫头去村里掰扯,不仅有失他们邵家和张家的颜面,还会让村里人对他们家指指点点的。宋乔见她萎了,继续道:“一个月就算180个工分吧!你爸妈都一把年纪了,自个吃的粮还是你们给买的,我就不跟他们算粮食了。不过把工分换成钱还是要的,10个工分算五毛钱,180个工分钱就是九块。”
“什么?!你怎么不去抢?”
张桂枝待不下去,想走,可目的没达成,走也不是现在就走。“我可是跟你算得明白账,这才哪儿啊。还有一些菌子、干笋子啊什么的……”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一旁的宋家老两口,哎~都是曾经犯的傻啊!算了,爷奶他们指不定早就知道了。“阿爷,您这有笔和纸吗?给我拿一下,我好好地跟婶儿算下账!”
宋老头是知道宋乔帮张家老两口做工分的事的,毕竟,张家只有那两口子在村里,集体干活,谁家不出人啊。老两口年纪都大了,作为未来孙媳妇的宋乔可不得帮衬点?没想到人家根本不领情。更没想到这丫头给的还不止这些……他恨了眼宋乔,去拿纸和笔了。家里哪里有纸和笔,只有这两丫头有。于是宋老头就去了宋乔家里。没一会,宋老头拿来了一张纸和一只笔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宋清。宋清看见张桂枝又惊又喜还有些惧。她尽量大方地朝张桂枝打了个招呼:“张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