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仍打起十二分精神笑道:“娘娘,伶雪不比你,你是有鸿福的,伶雪福薄……”
太后阻止了我,笑了笑:“我算得是一个幸运的人,但伶雪,我也有我的故事,说不尽的故事,”那微笑有点苍凉的意味,“我与先帝迟缘,信太妃先前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都是经过一番来的,最后虽然得了个好归宿,因为太知道身在福中,幸福得非常凄凉。像我,老有种不置信的感觉,这么多年了,天天早上起来,我都凝视着这至尊至贵的一切,不信自己的运气……”
“运气……”我迟疑的问。
她苦笑:“是呵,运气。先帝的心至死一直都在你婆婆身上的,所以……当时我是运气,正巧被他闪眼看着了,便抬上位。如果当初在他视线里的是别人,或许我仍是先皇的一个无所出的遗嫔,此刻应当在皇国寺里冷冷清清安享天年罢。”
这是我第一回从另一个当事人口中听到关于先皇与我婆婆之间恩怨情结,原来……原来他不是不要她,他只是退缩罢了!想必这些嘉靖帝也是知道的,难怪后来婆婆见到他之后,一切都看开了。
她不是运气,我想起之前听过的无数个版本关于张伶雪的父亲张世及刘凝香的父亲刘扬二人如何协力将她推至女人至尊。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七万打拼三分运气,别的女人也许靠的才尽是运气。
女人都是要讲运气的,这世界上普遍是关爱自己的男人,他们对于女人永远是粗心的、幼稚的,但是对于他自己有切身利害的事却又精刮得惊人。在很多女人感情生活中,并没有遇见过真正能关爱保护女人的男人,或者遇到过,但他保护关爱的女人是别人。
我看太后神情寂寥,正准备挖空心思说些别的,她却已经换了话题,“伶雪,我们也算是有缘的,不知可否请你帮我一个忙,以偿我多年心愿。”
我这21世纪带来的爽快磊落性子终露了出来,立刻说:“没问题。”
太后马上教育我:“下次要听过是什么难题才好应允。”
我笑说:“放心,我不会吃亏,答应过的事如真要一一履行,那还不死得人多。”
太后啼笑皆非,微愠道:“你是这般和太后说话的?一副泼皮样儿。”
“慢着慢着,太后您请先别生气,适才那套,是专用来对付于伶雪作对之坏人的,他无情,我无义,两不拖欠;对太后这般待伶雪恩宠有加的好人,当然肝胆相照。”
她赞叹说:“果然一代比一代精明厉害。你那婆婆,先前我也见过几次的,哪知和你一比,你这猴头,比她滑溜多了。”
哈,那是当然,我婆婆穿越前好歹是名牌大学毕业,虽是不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但转战室内设计一行,业内评价很高,自然是极高傲自负的,但我是三流学校毕业,又自己出来开店做小老板,见惯世间冷暖,小聪明自是有的,可惜……大处仍是栽在古人手上了……
想着想着,不由得垂头丧气。
太后也是极聪明的,见我面露悲色,立刻低声诱劝:“你不想知道我想要你帮什么忙么?”
我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好意,回以感激一笑。
她想了想,非常直接地告诉我:“本太后是个极不易相处的人,时时防着别人。或是有时害害别人。”
愿意承认自己不易相处的人,到底还有良知,我微笑。
她笑了笑:“你认为我有没有害过你?”
“没有。”我很干脆的回道,是真的没有。或许暗地里对我存了心,但的确没有为难过我一丁半点。
她笑了:“才夸你这猴头聪明,这会子又笨了,我要真害了你,还会告诉你么?”我睁大眼睛盯着她,等她的下文。
她收敛了笑颜,正色道:“告诉你,你的聪明止在正途,然而,这富贵圈里打滚了许久又干干净净翻身的人,有哪个没几分邪才?你呀,论歹毒心眼,比我这慈宁宫里的宫女都不如。”
再度汗颜,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的。不至于身处高位而故意为难训斥别人,时时网开一面,留有余地,也是因为受21世纪的教育,不杀生,平等互利罢了。莫非是这些个误导了别人?
看我一脸的问号,她再度笑了:“如果我是你,就要抓住机会,向皇儿示好,为自己谋一席之地。”
嗤,稀罕。
“你老实说,你如今这态度,是因为气皇儿灭了你丈夫,还是因为气他利用你?”
“我气他利用我。”我很爽快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