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光落在山后,天空的颜色白中带灰。
天地间混沌一片。
秋月一家吃过饭,坐在院子里乘凉。
离他们稍远一点的地方,燃着一盆用石头压着的艾草。
袅袅青烟直直向上伸展,一丝风也没有。
曦儿躺在竹床上,秋月拿篦子给她梳头。
杨树刚冲完澡,身上的褂子又被汗打湿,正拿着蒲扇扑扑的扇风。辰儿坐在一旁,脸对着灰茫茫的天,脑子里却在背策论。
秋月看曦儿最近被晒黑了不少,道:“现在太阳大,你少往外跑,都晒黑了。”
曦儿嘿嘿的笑了几声。
院门被人敲响几下,杨树拿布巾擦了把汗,才起身去开门。
却是秋兰牵着钰儿,提着灯笼站在门口。
“姐夫,你们吃过饭了?”
“吃过了。”杨树关上门,跟在她后面进来。
钰儿乖巧的把人都喊了一遍,秋月笑道:“乖孩子。”
又问秋兰:“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秋兰把钰儿放在曦儿的竹床上,让他两个玩耍。
这才说道:“姐,辰儿的事,可有眉目了?”
“没有呢,管婆说了几家,总不合适。”
秋兰笑道:“这可不巧了,我知道一个好姑娘…”
辰儿刚从屋子里拿了椅子给她坐下,听秋兰这么说,便知道是给他说亲事。
便说要回屋看书,避开了。
秋兰等他走开,笑道:“这孩子害羞了。”
“姐,我跟你说,那姑娘是我们隔壁酒坊家的,姓何,大家都叫她元娘。据说酿得一手好酒,今年十七了,因为她的手艺,家里都不舍得让她嫁出去。先前还想招赘呢。”
秋月道:“她家里要招赘,你还来说什么。”
“嗐,那是先前。她爹娘想招赘,她哥嫂就不乐意了。怕这副家产落在外人手里,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呢。可惜她哥哥不争气,酿酒的手艺还没这姑娘十分之一好。她爹娘怕哥哥是败家子,轻易不敢把酒坊交给他。”
“那如今是怎么回事?”
秋兰说道:“还不是她哥嫂闹得太凶,直言若是妹妹招赘,他就要分家。往后老两口就跟着妹妹过活,以后他们西去,也让妹妹妹夫给他们摔盆。这么一说,老两口才松了口。这不,元娘哥哥立马就放出了给妹妹说亲的风声,我们在他隔壁,所以一得了信,就找你来了。”
秋月笑道:“这么说确实是个好的,但这么好的姑娘,还有这么一门手艺,求娶的人肯定特别多吧。”
“可不是呢,听说城里好多大户都让人来打听消息。这姑娘就是个会生金蛋的,娶了她,不愁发不了家。”
“这人太好,也不定能看上咱们家。”杨树在一旁插话道。
“姐夫,你这也太小瞧辰儿了,他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又正当青春年少,怎么就看不上?”
秋月也不大想去趟这浑水,道:“我们家也就勉强能维持个温饱,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比起来,差的太多。”
秋兰知她两个无意这门亲事,只得道:“姐,不如先问问辰儿,若是他愿意,再让媒婆上门说和看看。”
秋月笑道:“行,等会我就和他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秋兰便点上灯笼,牵着钰儿,准备回去。
秋月忙让杨树送一送,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摸黑回家,总不安全。
等他们走后,辰儿也搬了张躺椅出来,屋内实在太闷热。
秋月便说:“索性去打两盆水来,把地冲洗干净,拿席子出来睡外面。”
今年入夏以后,天气好像特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