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护大致介绍了一下屋内女子,可以确定的是,神女村所有女子都是“自己人”就是了。
阿护接着话头继续跟绿央几人讲事情原委:“神女村祭祀神女,大概是从五十年前开始的。据说是突然有一天神女峰降下神迹,张元当时在山上,从神迹中获得了赐福,就开始了献祭了神女的‘传统’。”
“等等!也就是说,五十年前甚至更早,张元就是村长?”姜清河眼睛都睁大了。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疑惑。
“是。”阿护道:“至少从我爷爷那代开始,就是。”
桑桑道:“可他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啊。”
阿护道:“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是四十岁的模样,也是这些年没有神女以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屋中其他女子也纷纷点头,她们的年龄差距不小,可见张元的样貌在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都没有变化。
“所以这就是‘赐福’?”风羲问道。
阿护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束缚你们的仙绳禁制之类的。他那点灵力、法术或许在你们顶尖修习者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在我们这种地方,完全可以让人把他捧上神坛。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
“五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神女村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开始,大家真的以为被选上的神女真的是去了神女峰成神。可哪里是成神,分明是用生人性命献祭,换取他的力量。至于神女,尸骨无存,魂都招不回来,在他嘴里也不过是贱命一条。”
绿央放低了声音,问:“阿护,这些事,你如何得知。”
“十年前,我姐姐就是这么没的……”
众人噤了声,阿护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年姐姐被选作神女。上峰那天,我又担心又好奇,悄悄跟在队伍后面……那个时候我太小了,藏在后面根本没人发现。亲眼看到老东西把姐姐推到一个发光的阵里面,姐姐身体燃烧起来,那火越烧越大,姐姐声音越来越小,老东西却越来越年轻。我吓呆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在山上藏了一夜……如果那个时候我,我能强大一点,或许……”
说到这里,阿护连带着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绿央轻轻覆上少年那双伤痕密布的手,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阿护抬起头,看向绿央,喃喃:“姐姐……”
“所以那之后,你就开始策划疫病了?”风羲适时开口,打破了这略显悲伤的氛围。
“不错。”阿护恢复了平静。
姜清河问:“那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所有女子都染上红痕,且永不消退的?”
阿护身后一个成年女子率先开口:“我们是自愿的。”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这下明白了,哪里需要什么办法去笼络人心、也无需是什么手段威胁,被视为轻贱之身的女子们,无人在意她们的性命,只有她们自己可以为自己搏上一搏。
“我在神女峰背面悬崖之上,发现一种红色的花,有毒,伤人心脉,中毒者会自心脉处延伸出红色瘢痕,此毒不致死,只是中毒时会有烈火烧灼之感。一月后便会自行消解。”
“所以……你们每个月都会服用这种毒药?”桑桑颇为震惊,要想维持那红痕,必然要坚持服用,那在场这些女子,岂不是一直在承受烈焰之苦。
阿护道:“是”屋内其他女子也纷纷点头。
绿央却突然问:“每次,都是你去采的吗?”
阿护不明她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点了点头。
绿央了然,难怪阿护的身手那么轻灵,定是常年在悬崖、林间攀爬穿行练就的,也难怪,那双手满是新伤旧痕。
这时,一声清脆脆的童声在内屋响起,紧接着一个女童提着一盏花灯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护哥哥,灯灭了……”那女童比那盏花灯高不了多少,提着走路自然也不算稳当。绿央和姜清河都认得,那是先前阿护向她们讨要的那盏花灯。
一名中年妇女上前抱起女童,道:“小花儿怎么起来了,姨姨带你进去再睡会儿吧。护哥哥和姐姐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小孩明显还很困,又想去揉眼睛,又怕一只手提不动花灯,只能不断地眨着眼睛,闷哼哼:“灯……”
绿央已经站起来了,走过去摸摸小孩的头,又随手一挥,那盏灯便重新亮起光辉。小孩这才笑起来,跟绿央道了谢,任由中年妇女重新抱进屋去。
见内屋门重新关上,阿护这才继续说:“这些年,村中女子服毒,刚生下的女婴要么藏起来送走,要么伪装成男孩,藏不住了就自小开始服药。我又挖了暗道悄悄监视老东西,时不时出村散播些言论,也不再有女子愿意嫁到村子里来了。谁知道……夏书筠带着你们回来了。”
这下,绿央、风羲、姜清河、桑桑都愣了。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的举动,张元这些年容貌和法力受损严重,怎么可能不动心思。而且……而且夏书筠一直在为村中女子治疗,那些女子为了维持红痕,岂不是天天都在服毒?
想到这些,众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很好看。
绿央突然抓住阿护的手腕,紧张道:“那书书现在……”
闻言,其余几人也齐齐看向了阿护。
少年已经从先前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又是一歪头,语气略带调侃,道:“姐姐你还真是紧张她呢。想必现在他们正在走祭祀仪式的过场吧。举行完,就该上峰顶了。姐姐这么着急,可是已经想到了解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