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六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脸上都鼓出来一团:“大师姐喜欢什么花样啊?”
绿央也还嚼着甜味,想都没想道:“既是婚服,合欢吧。”
两个小孩又叽叽喳喳地开始缠着大师姐问为什么。绿央跟他们闹着,最后是鹤玄开口遣了两个小孩出去玩。
等小朋友都走了,鹤玄才道:“天乾阵还有四日就开了,徒儿不如……”
绿央看他,他才继续道:“不如行了礼再走?”
这下轮到绿央惊讶得张大了嘴。无他,谁说这话都有可能,唯独她师父鹤玄不可能。但这个不可能偏偏又发生了。
她伸手去摸鹤玄的额头:“师父今日这是怎么了,也没发烧啊?”
“去去去!”鹤玄拍开她的手,“我说认真的。”
“师父不是一向,额,一向不喜欢溪山的吗?”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你喜欢不就得了。”鹤玄冲自己的徒儿翻了个白眼,“我以前不满,因为他是个魔头不说,年纪还比你大那么多。”
“师兄!”鹤雪打断了他,对绿央道,“央央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只是担心,你们都没有分清依赖、习惯和爱……”
“师娘,我知道的。”绿央正色,跟两位长辈认真道,“我和溪山在蓬莱已经说清楚了这些事情,我们都很确定对对方的心意。关于这个,师父师娘可以放心了。”
鹤玄叹一口气,道:“这些日子,他的心意我们又如何看不出来。师父今天提让你们提前行礼,也正是因为这个。”
“你可知他第一次从无间上来,跟我说了什么?”鹤玄想起来那一次的情形,继续道,“他说,你若并不心悦于他,他会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护你一世。任我如何对他,他都不曾还手,坚持自己所言。后来又求了我帮他强行压下了魔气,执意要出去找你。”
“相信他已经跟你说过他堕魔之事,你也应当知道他出去一遭,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这次你试药之时,那点疼痛对于他来说不过蚂蚁咬,他仍发了疯一般要闯出去,要不是我和你师娘竭力拦着……唉。”
绿央听到师父说起之前的事已经有些愣神,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瞧她这样,鹤雪搭上了她的手,温柔地拍了拍:“这些日子他太紧绷了,我们都只是担心你这次出去,哪怕就是擦破点皮,他也能把那根弦崩断了,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绿央终于回过神来,也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好,我……”
“你怎么不好了?”
溪山自门外进来,将桃花酿搁在桌上,就去捏绿央的脸。
“我看看。这不顶好的,漂亮得紧。谁敢说你不好?”
鹤雪冲鹤玄使了个眼色,两人自觉地退出去了。
绿央拉着溪山坐下,道:“你在这儿,谁还敢说魔君夫人不好啊。”
笑着的溪山一只手握着她没放,单手扯了坛子的酒封,给她倒了一碗。
绿央喝了一口桃花酿,喊了一声“溪山”。
两人视线一对上,绿央便双手捧住了那张脸,道:“我爱你。”
溪山握住她一只手,吻了吻手心,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知道。我的卿卿。”
“那你可否答应我,不要一直折腾自己,好好休息,乖乖放松些待着等我回来。我们已经结契,本源相融,永远不会分开。相信我。”
绿央亲了一下溪山的眉骨:“好吗?”
“好!听卿卿的。”
说完,溪山欺身上去,在那两片柔软上流连忘返,贪恋地汲取爱人的气息,消解内心一直郁结的不安之感。
桃源永远温暖如春,也只有在这里,所有人才能偷得这半晌的闲适安心。而外界那冬末的寒冷,像是不甘快要被渐显的温暖驱逐,绝地反弹似的肆虐,搜刮着这大地之上的生气。
风羲站在无间崖上,呆呆地望着崖下的虚空。冷风扬起她的长发,孑然的背影像个孤独的旅人,抓不住风的脚步。
“再看,她也不会从这儿上来。她已经不爱你了,风羲。”
风羲收回目光,转过头去,看到夏书筠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一种无力感从脚底开始蔓延,直冲进她的心房,捏紧了她的心脏。
“我知道。你不必特意再强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