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说的倒都是实话,我默然不语。那时就算知道这件亲事希望渺茫,但总是抱有一丝得到康老爷子体察同意的希冀。现在由一个事外人清清楚楚的说明真相,只觉得异常残忍。
“不过除了这件事外,我胤祥可以保证四哥他再没有于你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十三又喝了一大口酒,正色道:“以今晚之事为例,看似惊险,但早在四哥预算之内。四哥若非算准了今晚有惊无险,是万万不会让你出来冒险行事的。这次一来是试探诸位阿哥对此的态度,二来也是为了还你一个新的身份。今晚过后,你便可以以沈未名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在世上行走。昨天让你见我,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这些个皇子王孙,成天钻研的便是这么些个帝王心术。看来我空有现代灵魂,和他们一比,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再说你这次前往五台山路上之事吧。”我眉头打皱,惊讶问道:“这些事情你都知道?”
十三笑笑道:“不仅我知道,九哥十四弟他们,怕是知道的不会比我少。不过我们仅仅知道的,也就是你被送上五台山这一事。而且都是事后诸葛,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在四哥府里了。倒是皇阿玛,似乎并没有过于关心这件事,才让你蒙混过关了。”
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照他的说法,今晚在座的诸位阿哥都是知道我沈未名与赫舍里?未名是同一个人。难道这一大桌子人配合默契地演了一场事前没有排练过的好戏给自己看?算了,地球果真太危险,我还是早点打包袱回火星吧,我无望的想。
十三看出了我的担心,安慰道:“放心,既然他们今晚没有拆穿,那么以后他们也会遵守今晚达成的契约默认你的新身份。更何况,我们之中,并没有人希望你过得不好。”
原来你们都还没有放弃我。鼻尖酸酸涨涨的,我把目光移向了天上的星光,强强憋回眼中满眶的泪水。
见我不说话,十三又接着道:“这一路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你失踪的时候四哥整夜整夜的派人出去搜寻你的下落,计划着万全之策,几个月下来,都瘦的不成人形。还有颜淮,他并不是四哥杀的,是九哥的人抢在四哥之前为了防止他泄露秘密而先行杀死了他。所幸颜淮并没有透露你的消息,四哥才顺利把你接了回来。”
我想了想,半晌才挤出两句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我阿玛和哥哥的势力才这么做的?若是如此,他也不过心甘情愿,我有什么要感激他的?”
“未名,你若是真的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胤祥今天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只是希望你至少可以不要恨四哥。九哥那件事就算他欠你的,这次也应该还完了吧?”十三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将空酒壶丢尽了前面的湖中。
酒壶落入水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咕咚”声,然后就消失不见。
“好了,我得走了。明天一早便要作为先行部队出发,为后续的出塞大军做好接应。”十三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
“明天就走?”我还没能好好接受紧接其后就要落在他身上的暴风骤雨,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只有化作两个重比千钧的字:“保重。”
“你也是。”十三轻轻抱了抱我作别,轻快地跳下石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我看着他离去,心口一阵发堵。十三,再次见面,希望还能见到你像今天一样的明媚笑容。
“怎么,谈完心了?”我还没收拾好心情,身后又传了胤禛的声音。
“回四爷的话,十三爷的教诲奴婢谨记在心。”我回身毫不客气的说道。虽然刚才十三那么一说我对他的怨恨少了不少,但看着他总觉心中有气,非得横竖着话里带刺儿一番才舒坦。这个四爷府还有没有半点隐私?吃饭被他看见,现在就连和别人聊天,他也要进行监督么?这个雍亲王,简直就是一个万事管,怪不得他当个皇帝那么累。
“很好。”还好他没有进一步盘问我们的聊天内容。胤禛看了我一眼,道:“怎么,心也谈完了,太激动了睡不着觉么?”
“咳……不是……”我扫了一眼周围的地况,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胤禛无奈的看着我,良久叹了口气道:“算了,真怕哪天被你气死。跟我来。”
我走在胤禛半步之后,心里对这个冷面王忽生了一些好感:貌似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迷路没有笑话我的人,就这个角度而言,此人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厚道的。
弘时
“雍王府家规第一章第三十二条,下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绝主子的传唤。如有违反,罚餐二日。”我摇头晃脑的研读着戴铎昨日给我的《雍王府家规细则》,说是叫我好好研读,不过是给我先提个醒儿:若是犯了错,可就得自个儿吃饱了兜着走,别怪我戴铎之前没有提醒你。
终于在我百无聊赖的睡觉睡到自然醒之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本书,为了不辜负他老人家对我的一片好心,同时为了我今后在雍王府的幸福守法生活着想,终于开始我久违的背书生涯。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大开眼界。这哪里是一本家规,分明就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来封建阶级对伟大无产阶级劳动者们的一部血汗剥削史嘛。一条一例,全都是十足十的不平等条约,权利与义
务的对等性在这里公然遭到了强|暴。
恩,现在看来,果真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还是社会主义好啊。看君一本书,胜上十次党课,此时此刻身处于封建时代的我才深深体会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已经超越了考研政治的水平。
正当我的感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时候,戴铎突然跑了进来。看见我手捧家规,虔诚的犹如告祭祖先,戴铎愣了愣,似乎不大能够接受面前的这副诡异的场景,过了两三秒才恢复惯常的满脸笑容道:“未名姑娘,年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年主子?年迟歌?她找我过去做什么?虽然她现在应该是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她的哥哥我就心里不舒服,本能的想要找个借口不去,目光又偏偏落在了刚刚看过的第三十二条上。长叹了一口气,我朝戴铎点点头,道:“有劳戴总管带路了。”
戴铎一边领我向年迟歌的住处走去,一边解释道:“未名姑娘,福晋已经将您派给了年主子,以后您便好生伺候着。年主子年岁小,您还得多担待着。”
“谢戴总管提点。”我笑道,却见戴铎一拐,走进了一个别致的小园子。
园子不大,但是已不足用“精美”二字形容。且不说奇花异卉有之,百花争妍,像是把这雍王府的□尽数纳入其中。但看其中的亭台楼阁,布置巧妙,虽小却别有情趣。更有流觞曲水,贯延园中,石桥垂柳,如袖珍的江南风景浓缩于此,惹人怜爱十分。
我暗暗咂舌,单看这园子便可想到府中的主人对年迟歌是如何的极尽宠爱了。
“主子,奴才把未名姑娘给您带来了,奴才先行告退。”戴铎上前敲了三声门,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待屋内的回音。
“知道了,辛苦戴总管了,让她进来吧。”一个慵懒娇媚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正是年迟歌。
“是。”戴铎回了话,便用眼神示意我走进去。
我点点头,有些底气不足的推开了门,见年迟歌似乎刚刚午睡起来,正背对着我对着镜子梳妆。
一头长发如瀑如蔓,光滑而有质感,像上等的黑帛。她懒散的将头发半挽成一个髻,有几丝漏网的长发柔顺的伏在白皙柔嫩的颈部,诱惑十足。
“方才福晋将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