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嫌屋里吵,就走出去站在墙根说话,何仙仙道,“年末就要过去了,你到了那里,瞧瞧太孙宫怎么样,还缺什么,写信回来和我们说,我们这里也好预备着往那里带。”
徐循肯定点头答应啊,两人说着说着就又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太孙嫔屋里的窗门也打开了,孙玉女从窗户里探头出来,笑着说,“你们说什么呢,小循,你屋里那样乱,都到我这里来玩吧。”
她到了最后两天,也没那么疼了,只是还不愿起床,何仙仙和徐循就过去同她谈天说笑,孙玉女也叮嘱徐循,“在路上可要看紧大郎,别让他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宠幸什么村姑野女的。倒不是说咱们小气,就是那些女子,多数粗俗不知礼,带回宫见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糟心啊?”
站在太孙宫妃嫔的大立场来说,不愿进新人肯定是所有妃嫔的心声,徐循笑着说,“我可管不住大哥……不过,我觉得他也未必会做这样的事。”
“这可说不准呀。”孙玉女说,“总之,你要小心些,男人急起来,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郎我不知道,可我从前在家的时候,街坊里就住着兵户呢,听说了好多不堪的故事,说是在军营里憋不住了,找同袍的都有,难说大郎历次出征,是否也是……”
三个小姑娘都笑起来,徐循捂着嘴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连何仙仙都道,“玉女姐姐这么编排大哥,仔细他捶你呢。搞男人、认契弟不都是南蛮子的事,大哥瞧着不像是那样的人。”
“你们不说出去,谁知道我编排他。”孙玉女也笑了,冲徐循说,“就是逗你玩儿的,别想太多了。大郎做事很有分寸,不会胡乱拈花惹草的。起码啊,现在是肯定不会。”
本来,因为自己随驾的事,徐循是有点怕和孙玉女在一块的,现在看她自然而然,也就渐渐地放下心来,一帮子人又说笑了一会,当晚太孙妃让徐循和她一起吃了个饭,算是饯别过了。当晚,有人把箱笼抬走,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徐循就被叫了起来,带着孙嬷嬷和蓝儿、红儿,随着中人们出了太孙宫,东绕西绕的,走到了车马处,车马都备好了,太孙穿着一身便装,站在车前和人说话。见到徐循过来了,就走过来,习惯性地拧了拧她的脸蛋,才笑道,“带女人出门就是麻烦,行李都比以前多,这么一来,车子倒不够用了,你先和我坐几天吧,等上了船就好了。”
徐循其实都还没看过自己的箱笼,她眨巴着眼,懵懵懂懂地道,“多吗?”
太孙白了她一眼,带她绕过车子,“你自己看。”
空地里堆着两处箱笼,想必一处是徐循的,一处就是太孙的了,至于下人们的小箱子,又另外堆放在一处。太孙出去,就带了三个箱子,垒在一起也就完事了。徐循的箱子呢……大大小小的,足有十多个,堆在一起,小山一样高。
徐循说不出话来了,再看看太孙,想了想,便谄媚地一笑,道,“这……殿下,我服侍您上车吧?”
太孙又被她给逗笑了,他装模作样地点着徐循的鼻子,凶了她一下,便抱起她的腰,直接把小婕妤给塞进了车里,也没等人来拿小几凳,自己一翻身,也矫健地跃上车辕,钻进车中去。
正文 45、疼宠
从京城到行在,水陆都是通途;从水路走主要的优点是比较平稳;而且最重要是能少吃点灰;当然;速度相较于一路快马狂奔;在驿站打尖换马那样的走法要慢很多。不过皇太孙的差事又不着急;路途上花多少时间都是规划好的,能在限期内赶到就行了;就是迟一两日也没有什么。如此一来;自然乐得坐船,去的就是京城最主要的港口龙江关。也就是三宝太监几次从南京下西洋时出发的大港口,徐先生去过那里看热闹,险些还被冲散的地方。
从宫城到龙江关,也就是二三十里地,悠着走半天也能到了。徐循上了车以后,先对车内一番左顾右盼,摸索来去,熟悉了以后就开始巴着窗格看外面的景色。这时候玻璃贵,用的是一种特制的竹窗格,里头人能看得见外头,外头人一般是看不见里头的,因为天气炎热,没有蒙纸,所以视野很好。不过车还没走起来,再怎么看都是宫里的景色,看了一会遂也就放弃,又去拨弄车内的冰格。
虽然只是短短一段路,但炎热天气里,骑马容易中暑,在车里也有一样的风险,所以车内是备了一个大的厚铜盒子,里面放了满满的冰块,往外沁着白气儿,一看就是一股清凉。被徐循捣鼓了一下,也不知怎么闹的,更是白烟大作。太孙靠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点不耐烦了,便道,“好啦,不要弄了,一会气跑没了,就不凉快了。”
徐循身影一顿,便不动弹了,过了一会,她也软绵绵地靠在另一边窗户上,撑着手望着太孙笑,太孙也冲她咧咧嘴,失笑道,“傻样,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我就瞎高兴呗……”徐循说话总是很逗趣的,“这个冰格好有意思,你说我车里也有吗?这些冰怎么送过来的呢?肯定老费事了吧。”
这些事,太孙这个享受惯了的主子怎么会知道,他说,“你怎么一天到晚都问个不停啊?小脑瓜里有这么多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觉得难受吗?”
看徐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也就不说了,两个人安静了一会,马车也走了起来,慢慢地往宫门去出去了。徐循才又低声嘀咕,“怎么和箱笼一块走呢,他们走得慢,我们走得快,难道还要我们等他们?”
太孙气得敲了徐循的头一下,说道,“你消停点吧,一年难得出宫一次,看看街景不好吗?”
徐循顿时就和小老鼠似的,趴到窗格上去了。“您说的对,我倒都忘了!其实就是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没怎么逛过街呢……”
从宫城出来,四通八达都是大道,所谓的大道,就是宽敞广阔,道边广植树木,但道边的树荫是给行人准备的,车子只能在烈日下走动,从车内看出去,能看到的只是偶然出现的行人而已。若非现在正是各衙门上值的时间,时不时有官员骑马经过,路上几乎无甚可看的,徐循看了一会就泄气了,嘟着嘴道,“都是些穿着官服的大人,没什么好看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你以为街上还有什么热闹?”太孙失笑说,“要看那样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热闹,得乘集会的日子去坊里,这种大街道上是没什么可看的,除了各衙门以外,谁也不会冲着大道开门。”
便一路给徐循介绍,“那是礼部衙门,户部衙门……”
走了一会,车辆拐到了偏路上去,徐循嗯了一声,小猫竖起耳朵一般,趴到窗边看了一下,扭头说,“大哥,我们怎么不和后面一起走了。”
运送箱笼和下人的车辆,都在他们后头,不过现在,太孙车驾是自顾自地拐上了偏路,而其余车辆还在往前行走,目标很明确就是城门,只有几个护卫,跟在了车边上继续骑马。
“不是你说的嘛。”太孙看她吃惊的样子,心里也有一点得意,他伸了个懒腰,靠在窗户边上懒懒地说。“现在过去,我们要等船,何不如让他们先去装船,我们自己四处逛逛,且乐一乐,一会再上船时间也刚好。”
徐循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忙不迭道,“好好好,那、那咱们去哪儿逛啊?”
太孙淡然道,“就这么随便走走,兜兜风,想去哪儿去哪儿呗。”
他态度这么淡淡的,徐循肯定也感觉出来了,她嗯了一声,虽然脸上笑意不减,却不再说话,只是趴在窗边仔细地瞧着街上的景色,现在转到坊内街道,不时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