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椒房殿来人, 王信直觉不好。听来人转述王皇后之言,眉心更是皱得能夹死苍蝇。
王皇后将话说死,装病的老办法行不通, 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趟。王信让宦者稍等,绕到屏风后整理衣冠。王夫人为他系紧腰带, 面上同现忧色。
“皇后是什么打算?”
王夫人一边帮王信佩上鞶囊, 一边低声道。
“不好说。”
王信蹙眉看向屏风外,握住王夫人的手,低声道,“天子旧疾复发, 罢朝会多日。这个关头,多行多错,少行少错,王家没什么根基,更当谨言慎行,偏偏皇后看不明白。”
“良人,不去了吧。”
王夫人反握住王信的手, “我实在担心。”
“不去不行。”
王信叹息一声。
王皇后让人传话,把他称病的借口堵死, 今天硬顶着不去, 下次呢?一次两次顶住,还能一直避而不见?
“我入宫后, 记得关闭府门, 在我归来之前, 莫要见外人。”
王信叮嘱道。
王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王信绕过屏风,突然感到全身无力,直接坐在了地上。
“夫人!”
婢仆匆忙上前,被王夫人挥退。
“早年间的皇后不是这样。”
王夫人自言自语,望着屏风上的花纹,突然有些失神。
从乡间到太子府,从太子府到未央宫,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荣耀。
还是说得到的越多,不满足也就越深?
可她已经是皇后,儿子是太子,待到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太后,只要不犯错,谁都不能动她分毫。如今鬼迷心窍一般,硬往岔路上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夫人想不明白,却不能不去想。
王信是皇后亲兄,之前差点就成了立在朝中的靶子。好不容易安生些时日,结果皇后偏要让他再搅合进去!
他们一家都不是聪明人,不像魏其侯一般能领兵作战,屹立朝堂。也没多大野心,无意费心思钻营,唯恐行差踏错给太子招祸。他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对儿子都是耳提面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奈何皇后根本就不明白!
亦或是她明白,只是不想放手?
想到这里,王夫人攥紧胸口,神情冷,心更冷。
王信走出府门,刚要登上马车,就见田蚡从街对面行来。
如果只是田蚡自己,王信全当看不见,上车就走。奈何他身边还有一名椒房殿的宦者,明摆着是要赶在王信动身之前,将田蚡送上同一辆马车。
“伯兄。”
田蚡身无官爵,拱手向王信行礼时,看到对方佩在腰间的鞶囊,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你要入宫?”
王信沉声道。
“蒙皇后召见。”
田蚡笑得谄媚,王信没来由的一阵厌恶。扫一眼宫中来人,知晓不能把田蚡撇下,干脆袖子一甩,再不理会他,迈步登上安车。
田蚡丝毫不以为意,跟着登进车厢。
护卫步行在车后,骑僮甩动长鞭,驭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