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迫感!
就和王飞描述的那样,一种空前巨大的压迫感,几乎像是一张有形的网一样,和那些细密的黑色发丝一起笼罩下来,继而缠住我的胳膊和腿脚,缠住我的脖子,绕过我的胸膛……开始将我整个包裹起来……
而这期间,我完全无法动弹,就和早上在医院里梦到被推进火化炉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现在这种压迫感太强烈,强烈到仿佛是一种神经毒素,侵蚀我全身每一个可以控制肌肉收缩与舒张的神经单元,让它们彻底失去动力。而同时,它又开始刺激皮层组织上的神经末梢,让它们变得更加活跃,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应到发生在体表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一根根发丝划过脖颈上的皮肤,发丝上那些柔滑的角质细胞与皮肤上的毛孔不断摩擦着……而毛孔在被触碰后,一片一片地开始坍塌收缩,这种收缩使得原本倾斜而服帖在皮肤上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直立起来,继续与发丝摩擦着,发出更细密的嘶嘶声……
……
我不知道这个时间持续了有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记忆仿佛被硬生生切断了,意识开始跳跃,从前一刻被头发组成的怪物缠住,一下子就跳跃到了另一种状态:
我仍然在自家的客厅里,只不过是躺着的,脑袋有些胀痛,我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四下里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头发组成的怪物。我又走进卧室和卫生间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它。
它走了?
它之前对我做了什么?
或者没对我做什么?
它是真的么?真的存在过么?真的缠住过我么?
是的,就算经历了,我依然无法让自己来相信这种经历,我觉得我的经历和感觉欺骗了自己,那不是真实的!那种怪物是不可能存在的!
要不然我怎么还会站在这里?还没像王飞老婆一样被裹进去?
没错!它肯定不是真的!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都是因为我寻找昕洁和凌志杰的压力太大造成的意识混乱,再加上那个该死的王飞不断地用这种恶意心理引导来攻击我,才会造成这样真实又不可能的幻觉!
我不能就这样让他得逞!我必须掌握回主动权!
我换了套衣服,从抽屉里翻出些备用的现金,带上一把水果刀还有几只保鲜袋,跑到楼下的绿化带里,找到先前埋702里那些泥土和头发的地方,开始用水果刀挖掘。
可是,正如我预想的那样,前些日子的雨雪将那些泥土冲刷过了,混在绿化带原有的泥土里面,已经完全区分不出来。我又往下挖掘了几次,竟然连那些头发都没挖到,仿佛彻底消失了……
我想了想,还是将就近的泥土装进一个保鲜袋,塞在裤袋里,然后走到小区门口,坐上一辆刚送完人的出租车,跟司机说:“去警察局。”
车开了一会,司机忽然说道:“哥们,你是住在这个小区的吧?”
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下他的脸,从神态上看应该是个多话的人,整天开车,喜欢跟陌生乘客聊天。我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回他,只是点了点头。
司机呵呵笑了一声,又说道:“你们小区最近不太平安啊,连着几天死了好几个人,听说还有个自杀的。”
我一愣,回想了下他说的这个自杀的人,就想起来下大雪的那天早上,我在窗户对面看到的那个跳楼的男人,心想,应该是这司机载过的某个乘客和他聊天时说的。
我也呵呵笑了一声,随口说道“是啊。”
没想到司机一下子来了精神,继续说:“哥们,我悄悄跟你说啊,还有一件怪事,就是那个自杀的人啊,要推进火化炉的时候,眼睛还是睁开的!负责火葬的工人吓了一跳,抹了好几下才把他眼睛给抹上……哎……这人啊……肯定是心里有很大的留恋……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哎……哥们你说……”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打断了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从哪听到的?”
那司机愣了一下,回道:“今天早上呢,我去火葬场那边拉了个客人,他跟我讲的……哥们,那自杀的不会是你亲戚吧?那就当我没说哈……您别介意!”
我摆了摆手说不是,脑子里一下子又乱起来,觉得这个事情是不是太过于巧合了?
因为我早上做了那么一个梦,一个真实到离谱、以至于让我醒来后发狂的梦,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窗户对面那个跳楼的男人被送去火化,他在火化前眼睛是睁开的,最后被火葬师抹上了……这个情形跟我的那个梦几乎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