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楼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桌子,都是些行人打扮的粗布易服,桌上摆了小酒和花生米,低着头切切交谈。
将筠不小的排场进来,自然引起不少人注意,大堂里不少食客未朝这边探头,目光倒是暗戳戳落在此处的。
厢房前唯一面薄薄的屏风,厢房中暖席上,矜贵华服的男人盘了盘手中玉石,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大堂食客。
啧,果然都是一伙儿的。
“给我换鞋。”
将筠靠在高高的太师椅上抬起脚,家仆便蹲在他面前替他换下被雪水浸湿的鞋袜。
这酒楼建了有些年头,屋子里里外外都极为陈旧,外头风一大,里头便跟着呼呼作响。纵是酒楼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也总有风能从窗户缝里透进来。
这不,将公子正换着鞋,便有阵凉风吹了进来,冷不丁冻着了人。
将筠猛地从家仆手中抽回了脚,“这一楼可冷死了,换个地儿,去二楼换。”
他带了手下要往二楼去,谁知方才唯唯诺诺的掌柜竟赶来拦下了他们。
“公子,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二楼厢房已满,您看您,还是坐在一楼厢房吧!”
将筠狐疑地停住脚步。
大致是醉意上来了,他的脸红扑扑的,连带着身形不稳,需得倚靠着家仆站直,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你骗谁呢,一楼……才几个人,二楼还能满、满客?本公子酒喝多了,头晕……就想上去歇息一会儿,不行吗?!”
掌柜的战战兢兢堵在楼梯口,“将公子,您不能上去啊,二楼真的没空房了。”
将筠一听,酒劲儿便上来了。
掌柜的又着急忙慌拦住他:“将公子,我们这酒楼开在官道附近,平日里便是吃酒的人少,住宿的人多。咱们小门小户的,挣点钱不容易,公子便行行好,体谅体谅我们吧!”
说着,其余的食客也纷纷上来劝说。
“呵,我听着楼上分明安……安静得很。我看就是你,成心……不让本公子上去。我告诉你,本公子今日……还就非要……上去了!”
与此同时,二楼临近露台一侧的僻静厢房内,有人影进房,低声在屋中站立之人身侧耳语几句。
那人转身朝向内屋俯首:“阁主,楼下来了个喝醉闹事的公子哥,属下下楼打发一下。”
说罢,他便收拾了桌上的书册,将其放进了床后暗格里。
男人关门离去,直到消失在走廊尽头都没有发现掩在窗扉之后的一道小巧黑影。
支走了男人,见屋子落下清静,一只瘦削的小猫从窗扉处蹑手蹑脚地跃下,恰巧落在帷幔后的花架上。
男人走时窗户留了条小缝,些微凉风入屋带着帷幔轻摇。视线略向下,只见内屋屏风后,躺在床上的俨然是脸色苍白的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