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袖住宿的地方是王府的梅园,因为他说他喜欢梅花。忆琴打心里认为花满袖根本配不上这样高雅的植物,但是还是认命地跟着花满袖到了梅园里。花满袖看忆琴一路都是用沉默来面对自己的搔首弄姿不禁有些不高兴了,把门关上以后对着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忆琴说:
“不想说话?嗯”他在屏风前面停下来,突然说。
“公子要我说什么?”忆琴看看四下无外人,于是不再装出一副受气的小媳妇的模样,直接丢下花满袖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看都懒得再看花满袖一眼。
花满袖勾勾嘴角早有忆琴不会管自己的自觉,于是老实地自己动手,连屏风后面也懒得走,直接就在忆琴的面前开始更衣。
他的动作挑逗的意味十足,眼神更是魅惑得一塌糊涂,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把潮湿的外衣中衣里衣脱下来,大大方方自自然然。
忆琴也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心里冷笑非常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把上身完□露出来。他白皙的后背上,有一只血红色的蝴蝶形状的纹身。
忆琴看到纹身的一瞬间,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又装作没事的样子。
“脱够了么?”忆琴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还是说花公子还想继续脱下去?”他还是没有变,永远抓住时机卖弄他的那点姿色。
“我无所谓啊”花满袖回头抛给忆琴一个媚眼“你想看,多久我都脱……”
忆琴瞟了一眼他换下来的湿淋淋的红色外套,不置可否。
“有长进啊”花满袖一边拧着还在滴水的长发一边飞过一个柔柔的媚眼“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
这次忆琴真的起身了,她慢慢走到花满袖的身后,然后拿起挂在屏风上的里衣为花满袖穿上。动作熟练自然,但是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寒意。
花满袖偏着头含笑看着忆琴为自己着装,突然一把拉住忆琴正在为自己系腰带的手,微微一用力,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单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颌:
“真冷淡啊。”
忆琴琉璃似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亮,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她看着花满袖妖艳绝美的容颜,冷冷地哼了一声
“好久不见了,花公子。”
多年旧恨成新仇
历来婢女的身份都很低,低到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自己或子女加入奴籍,即使是心仪世子的女子也不会为了多见世子几次而甘愿做这么大的牺牲。当然了,也有特例,比如忆琴,比如花满袖。
只要经常出入烟花场所的男人没听说过花满袖的,不比洛城里没有听说过世子的女子多。关于他的传说有无数种版本,有说他是破落的贵族子弟,有说他出身下贱,有说他家财万贯,有说他靠卖艺糊口,有说他势力遍布京城,有说他依附权贵耀武扬威,有说他阿谀谄媚,有说他宁折不曲……反正是多么矛盾的说法都有,加上他惊为天人的容貌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华,招摇的装扮,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的全身都是神秘的气息,走到哪里都是注目的焦点。
即使他比南阳王府的世子更频繁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但大家对于他的了解甚至还不如深居简出的世子多,什么都暴露在公众目前,公众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大家有一点是清楚的——他喜欢唱戏,甚至愿意到戏楼去抛头露面地唱。要知道,戏子可是要入乐籍的,那,是贱民啊。但是他没有,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果说有一个人知道,那么这个人就是此刻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的忆琴。
“小蝴蝶……”清越若泉的声音慵懒地飘来,很温情“你就这么恨我?”
忆琴终于笑了,笑得灿烂明媚,朝花满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但是弯弯的眼眸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花满袖换了一身没有那么夸张花哨的衣服,一袭白衣胜雪,半干的长发松松地在脑后挽着一个髻,既不是贵族公子的装扮又不像戏子他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那深情样子,似乎自己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前世的情人。但是忆琴知道,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很多人,很多很多。
忆琴恨恨地看了那双深情的眼眸,强忍着胃里翻滚的感觉,柔声回答:“公子,我叫忆琴!”
“这里没有外人,你还这样和我分生吗?”花满袖温柔地说着,抛了一个媚眼。
忆琴扭过头去,懒得看他:“是吗?公子,你就是下了锅煮过,你和我都不会熟的。”
花满袖轻佻地用两根手指扭过忆琴的脸,握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让她直视着自己。忆琴下意识地挣扎,到底还是逃不过他的钳制,于是老实放弃。
花满袖轻佻地笑着,用最温情的口气说道:“我知道小蝴蝶心里还是很舍不得我的,是不是……不准摇头,不准不承认,当我看到那首诗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么久了,你还是记着我的……”他顿了顿又说“我可是一直没有忘记我的小蝴蝶儿呢,不信,摸摸我的心。”说着一把拉起忆琴的手,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口,语气缠绵暧昧:“感受到了吗?每一下,都是为你跳动的,就像过去一样,没有变。干嘛不对我笑?离开你这么久,我最想念的就是那种和你父亲一样的笑容,这可是他给你最好的礼物了……来,笑一个……没错,就是这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