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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第2页）

还好，他并没有恨自己呢，胭脂有些欣慰地想。手腕和胸口上的刺痛此刻在海水一般把她湮没。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胭脂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不久之前醒蝶为了玄靖挡了自己一剑的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也总会有这一天的吧？

“……胭脂，是你吗？”意识在毒药的作用下迅速地消散，朦胧之间，胭脂听到自己那么熟悉的声音正在呼唤自己。

“公子……”可以说话了吗？他是什么时候解开自己的哑穴的？才刚开口，就有血沫从嘴里不断涌出来。

“何必这样呢”花满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叹息，胭脂从来没有听到过他那华丽的声音带着叹息的时候竟然会这样让人沉醉。

花满袖把胭脂搂在怀里，但是他清冷的目光并没有看着胭脂而是冷冷地看着影卫和扶着他的浣碧，那样的冰冷，几乎要人的血液都凝结起来。

浣碧没有做太多的犹豫，立刻扶着影卫逃出了，这样的情况，留下只会被愤怒的花满袖撕成碎片的。

看着浣碧离开，花满袖这才低头看着胭脂。

那剑上的确实是夺魄，没有冷非月或者是封君兰那样呃体质，才不过片刻的功夫，胭脂的脸已经泛起了死气的青灰色。用不了多久，这个八年来时时刻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就会到母亲在的那个世界去了，即使已经点住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花满袖心里也清楚那不过是延缓那个时刻的到来而已。

“公子，胭脂的命是你救的，能够为了公子……死，胭脂，很高兴。”胭脂也知道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她强撑着把话说完，努力睁开眼睛，不让最后的意识失去“……公子，醒蝶是我伤的……现在轮到我了……也还真是，报应不爽啊……”

“你……”花满袖看着垂死的胭脂，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的将死之人，他真的无法再责怪什么。

“……公子”胭脂吃力地抓住花满袖的手，努力把话说完，最后一次了，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公子，你可曾爱过胭脂？”

花满袖沉默了一下，只是凝视着胭脂，没有说话。

“……公子”胭脂苦笑了一下，更多的青黑色的血沫从她的嘴角里流出来“胭脂就要死了，你……还不愿意对胭脂说真话吗？”胭脂说着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花满袖，想在离去之前最后一次看清这个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可惜现在的花满袖在她的视野里只是一片哀伤的红色，红得没有了边际，红得和自己身上的血，花满袖身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花满袖只是静静地看着胭脂，眼神温柔，似乎有淡淡的阳光从他的眼眸之中流泻出来，落在了胭脂的脸上，可惜，现在的胭脂，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直到胭脂的最后一息，花满袖都没有说话。

胭脂遗憾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清丽美丽的女子死去的时候，脸色青黑，形容憔悴，身上还布满了匕首划的伤口。她的手腕上有几道很深很深的割伤，那是她自己撞向浣碧的匕首的时候留下的，那么深的伤口，现在却已经没有更多的血流出了，她胸口的那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已经让她的血液几乎流干，而影卫的剑还深深地扎在那里。但是即使如此，她眉间那个嫣红的朱砂痣鲜活依然，似乎只要下一刻，这个女子就会从沉睡之中醒来一样。

她爱过，恨过，争取过，失望过，害过人也救过人，现在她死了，死在了她心爱的人的怀里，无论过程如何，这个结果，也算让她瞑目了。

“胭脂……”花满袖紧紧地搂着胭脂的尸体，对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人缓缓开口“我不想骗你，也不想让你失望”他的语调是那么的忧伤，眼神又是那样的温柔，可惜这一切，胭脂都已经不知道了“原谅我……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可是……对不起，我已经有小蝶啦……”

所以，我什么也不能说，我宁可你带着遗憾离开，也不想我的回答让你带着失望到那个世界去……

栀子花的香味从远方顺风传来，弥漫在这个充满了血腥味的地方，静静地送这个女子最后一程。

作者有话要说：胭脂死啦，死者为大，希望大家不要太讨厌这个可怜的孩子~~~毕竟她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爱争取的女人而已。

封彩音在这个故事里一直被大家当做反派了，其实她作为一个妹妹，一个母亲，也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失败的。很多事情，我们是不能只看表面的，不是吗？

落木上

夜半深思意徘徊

当花满袖深夜抱着全身是血的胭脂一脸寒霜地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识趣地保持了缄默。

没有人会傻到这个时候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问浣碧到哪里去了。苏易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一身乌青色的胭脂的尸体，继续低头喝酒而玄靖更是连看都没有看，背着手对着窗口的月色，一脸的

冷漠。

但是所有一本正经地坐着自己的事情的人的眼神都如同遇见磁铁的小铁屑一般牢牢地跟着花满袖，心里揣测着各种各样狗血的版本。

醒蝶站在楼梯的转角处，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胭脂的尸体，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花满袖埋葬胭脂是独自一人，醒蝶远远地跟着，没有插手。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这个男人需要安慰，什么时候这个男人需要一个人的沉默。

所以她一直都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花满袖亲手把胭脂埋葬，然后长久地坐在胭脂的坟堆旁，一直到月上中天。

花满袖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远处的醒蝶，微微的，有些惊讶。

醒蝶只是朝着花满袖淡淡一笑说，伸手递给花满袖一件纯白色的披风

“夜寒，早点休息去吧……”

花满袖反手握住了醒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