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上他的肩膀,握住他的手说,“聿,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看你妈,要是你没空,我就一个人来!”
康聿很感动,回握住我的手,却说道,“不仅是我妈,也是你妈!”
我笑了笑,他用不着总这么旁敲侧击的提醒我,我的心早就是他的了。
飞机升空后,可能是玩得太累了,有点想睡,便继续靠着他的肩膀。
“淼淼!”
“嗯?”我迷迷糊糊的回答。
“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立刻就清醒了,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极其认真,仿佛只要我答应,他连命都可以给我。
我又靠上他的肩膀,紧紧握着他的手,“好!”
*
回到上海后,康聿便忙碌了起来,飞行任务都是国际长线,有些地方我连听都没听过,我比他更忙,大四的学生,不仅要忙论文,还得找实习单位,我忙得焦头烂额,我俩的时间总是没法对上,见面也越来越少。
所幸网络很发达,还能靠着视频、MSN、QQ,见见面,聊聊天,问问彼此的境况。
我正在为论文头疼的时候,焱焱终于在投了350封简历后,找到了工作,虽然薪资不高,但起码比老在家里闲着好,她也挺乐意当上班族的,不过书到用时方恨少,焱焱进入社会后才知道学历和经验有多重要,于是在工作之余,报名读成人本科,还报了专门的英语学习班,生活很充实。
大四下半学期,康聿将一半的存款加上贷款买了一套房,是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但地段很好,沈伯伯反正无事,就张罗着装修。
装修非常简单,因为康聿在公司有寝室,有时也可以回沈伯伯家住,就把房子租了出去,用租金还贷款,加上他的薪资很高,没过半年,贷款就还清了。
我也正式毕业了。
2003年7月9日,是我的毕业典礼,康聿因为正好执往巴黎的飞行任务,所以没法为我庆祝,但是一大早就打了电话给我,还特地让花店送了好大一束玫瑰花,多少弥补了我小小的遗憾。
老爸老妈看我戴着学士帽,穿着学士袍,开心的直掉眼泪,焱焱则拿着相机,狂帮我拍照,最后找伶俐,给我们家拍了张全家福。
典礼结束的时候,我和那些不打算留在上海,回自己老家,或者打算去其他城市发展的同学抱在一起痛哭。
四年同窗,在离别的时候才知道,人与人的相处原来是这么的短暂。
于此同时,我的姐妹们也都毕了业,所以约好某天一起欢聚一下。
可惜,康聿那天又要飞去德国,依然没能参加。
我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女人,知道现在正是他事业最重要的关头,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忙碌,至于他说等我毕业后就和我结婚的事情,我则是记在心上,但并不着急,因为我相信他。
我一边找工作,一边等他忙碌完,到时候即使我发发脾气,撒撒气,闹腾闹腾,相信他也是不会怪我的。
最麻烦的是,老妈竟然开始帮我和焱焱物色起男朋友来了。
这真是所有父母的通病,读书的时候不准恋爱,可一旦毕业就希望女儿或者儿子变成恋爱达人。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我毕业后,不止一次想告诉老妈,我有男朋友了,甚至已谈及婚嫁,可是看到老妈物色的那些人统一都是上海户口,不是硕士,就是研究生。
我冷不丁为康聿捏一把汗。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继续隐瞒,只等康聿回来,我俩再好好合计合计。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康聿可以放大假的时候,沈伯伯在医院被检查出肝癌末期,我和康聿不仅没有闲暇谈结婚的问题,光是照顾他老人家就忙得一团乱。
沈伯伯没有子女,亲戚都国外,康聿理所当然照顾起生病的他。
人就是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活得很好,一旦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便会像沙漠的植物,无论多新鲜,都会迅速枯萎。
只过了四个月,还没来得及过新年,沈伯伯便撒手人寰。
我从来没有看康聿哭过,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可以哭得那么伤心,他是把沈伯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他甚至打算再买一套大房子,让沈伯伯在我和他结婚后一起住。
我能明白,我更能感同身受,这个老顽童似的伯伯,会是康聿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因为我们的证婚人早就内定是他了。
追悼会在龙华殡仪馆举行,选了小厅,人不多,仪式也很简洁,沈伯伯很多朋友都来了,棺材是康聿亲自下得钉,也由他送沈伯伯去火葬场,更是他抓起第一把骨灰,放进骨灰盒里。
沈伯伯下葬的时候,天很阴,像是老天也在哭泣,康聿把墓地买在上海松江区的天马山墓园,他知道沈伯伯喜欢高的地方,所以特地把墓地选在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