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向同类下口的,这世上还真不多,这玩意真狠。”赵归雁看了看伏趴在篓子里的眼镜王蛇,为了隔离它们,她不仅另外辟了空地搭笼子,还编了好多小竹篓,真是麻烦!
“天性嘛!也没法子,总不能让老虎不吃肉,兔子不吃草吧?”李成才乐呵呵地推着车,跟在赵归雁身边。
“实验室那边的工作辛苦吗?”赵归雁偏头,笑着打趣,“据说他们都很中意你,想让你留下来呢!”
“不辛苦不辛苦!”李成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是这么说来着,不过我已经有老板了,肯定不能答应!”
“你这人……也太实诚了。”赵归雁不无感慨。
“他们还非要按时间给我算钱,我拗不过,只能拿了,每小时五毛。”李成才摸了摸口袋,摸出一个布包,“加起来,大概给了我25块钱了!”
“给你就收着呗。咱们这生意一时有一时无,你时间那么多,也该做点别的了。”
“我有帮家里种地啊!”李成才说了一句,随即情绪忽然低落,“哦,最近老去实验室,家里都嫌我不干活,吃白饭。”
“等等,你是不是把工资上交了!”赵归雁心里一咯噔,她这个员工老实得过分,这事十有□□会做啊!
“是啊!”李成才眨巴着眼睛,木愣愣的。
“窝勒个去!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赵归雁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每个月给你的工资,还有上次的提成,再有最近实验室给你的,你都上交了?!”
赵归雁这高音一飙,李成才吓得缩了缩,好半晌才诺诺地开口:“这个月的工资没交,实验室是昨天才拿到的,也没交……”
“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没给你呢!”赵归雁气得直抖,见过蠢的,没见过那么蠢的!
她当初确实想要找个没心机的,但是,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员工任别人捏扁错圆!尤其,在已经把李成才划归为自己人之后。
“家里日子也不好过……我也想着出一份力嘛。”李成才低着头,活像个做错了事挨训的孩子。
“你真是……唉!”赵归雁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不爆粗口,“你好好想想,这些年,你爸爸还有继母都是怎么待你的?干活赚钱倒是有你的份,家里的田产地产有你份吗?!”
李成才垂着头,沉默不语。
“清官难断家务事,按理说,我实在没资格插嘴你们的家务事……”赵归雁顿了顿,看着李成才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也没让你去争去抢,但是自己的东西,总得守好吧?”
“弟弟妹妹还小,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养我到这么大,他们也不容易……”安静了好一会儿,李成才小声开口,“爷爷说了,该是我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我的,抢了也没用……”
赵归雁看着面前高大的汉子,被欺压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她该赞一句“天性纯善”,还是该骂一句“包子活该”?
赵归雁垂头,苦笑了一下,摆了摆手:“你爷爷说的对,该是你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你的,也不必耗费苦心去争。然后,不费苦心不是因为争不到,而是不值得!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广阔,充斥着变革、机会、财富……把眼界拘在一块地、一栋房子上,完全是浪费时间!”
“嗯,我明白!”李成才用力点点头,感同身受,“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一次经手那么多钱,甚至,那么轻松就能有20块钱一个月……小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以后,我不会全数交出去了……”
“嗯!好好干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赵归雁微笑,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人生不过借来几十年,怎么活都赚了。不过,人也有心大,非得揪出个胜负输赢来。”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吧……”李成才不无感慨。
“不。”赵归雁摇摇头,笑眯眯地抬头,“天意是天意,我心是我心。我谢它给的这条命,却不会为了争一口气而活着。”
李成才偏头看着她,似有些疑惑,但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为什么忽然要提前送货?”
“哦,我过些日子要去深圳,这边的事情可能也要你打理了。”
“小老板放心!”李成才拍着胸脯,一脸认真。
“嗯,那我们直接去实验室吧,然后再去拜访一下钱主任。”
“好。”
两人推着车走进厂子,厂子里的员工看到他们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开玩笑!这车上虽然盖着布,但下面可全是蛇啊!他们哪能和实验室那帮疯子比啊?
这一次不仅小王在,还有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在工作,头顶微白,看来年纪不小。
“来了,孙工,这就是我们的原料供应商。”小王对年纪大的那位介绍,又转过头对赵归雁两人笑笑,“这是我们实验室的元老,孙工。”
“孙老师,您好!”赵归雁鞠了躬,这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叫老师总是不会错的。
“孙老师好!”李成才也跟着叫,略紧张地和人家握了握手。
“这次的货都在这儿了?”孙工开门见山,打完招呼,就直接走向小车,掀开上面的黑布,只见小车下面密密地排着四个大篓子,三个小篓子。大篓子里装着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和蝮蛇,各有七八条,而小篓子各装了一条眼镜王蛇。
“小王说的不错,你们送来的蛇确实不同寻常!”孙工摘下口罩,满意地点点头,“上次的蛇毒液量远超我们的预期,倒是让你们吃了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