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神情严肃的看着金卯扭曲惨白的脸:“胡闹。”
“是啊,他把九弟迷得晕头转向的。”二皇子温和的脸上难得有些严色,摇头道:“荒唐,这小太监竟然让皇子给他推秋千,没王法了,若被宫里知道,少说也得挨一百个板子。”
太子看向二皇子:“孤说的是贺寅。”
他指了指再次荡向高空、白着脸骂骂咧咧的金卯:“他把人吓坏了。”
“脸都吓变形了。”
“实在不当人子。”
“……”二皇子瞅着长兄,“九弟可是咱自家人啊,皇兄,这话被他听到怎生是好?他杀人很快的。”
太子拂袖转身:“孤都要去南楚了,怕甚?”
“也对——”二皇子顿了顿,看着太子:“皇兄这些年对金卯处处维护,是因为记金相的情?”
当年东路反王走投无路之下与内宦勾结,将年幼的太子绑走,要拿太子的性命做筹码逼金琰退兵。
金琰只身一人走进敌营,五万支长箭纷纷对准他的心脏。
他太淡定了,被他打出心理阴影的敌军以为他此来定有阴谋,没敢上前,箭在弦上,长弓怒张,可谁都没有勇气下手。
他太不讲道理了!
堂堂大雍谋主,不带一兵一卒就来到敌营,这他娘的又要玩哪一出?
被他摁在地上磨擦多年的军将腿肚子有些打颤,就那么任由他走进王帐,一刀结果了反王,抱着太子出来了。
他把同样淡定的太子抱在怀中,站在包围圈里,淡睨着无数支对准自己的利器。
他向这群叛军说道:“江东桃花鱼正肥,儿郎们宁不思归?”
戎马劳顿的五万壮汉瞬间泪下。
他是那一代儒家子弟中最杰出的青年,进则救万民于水火,退则保一方安宁。
他是真君子,那一身润物细无声的浩瀚气概,把一场剑拔弩张的战机轻和地抹进湿软的思乡情里。
本该是一场绞肉般惨烈收场的战局,就那么大而化小,小而化无的结束了。
等他走远后,大家才发现手中兵械不知何时掉在地上。
他们把兵器聚集起来,将其熔铸成一尊大鼎送给新帝,以示江东永无反叛之心。
二皇子提起金琰,空气忽然就静止了。
太子眸光锐利的看着这异母弟:“贺筹——”
他音色冰凉:“他在这大雍是何等角色你不清楚?以后切莫再提他了。”
二皇子贺筹姿态恭顺:“是,臣弟无状,请太子哥哥恕罪,还没有和九弟讨教出剿倭策略,就这样走了么?”
太子语气鄙夷:“不用他了,他自去忙鬼打墙。”
儿女情长在皇家这里一律叫鬼打墙。
太子埋汰了贺寅,振振袖子,说道:“孤自有良才可用。”
贺筹笑道:“是支道安么?皇兄重用道家人物,天下儒生该哭了。”
太子眸光深远:“能者用之,德高者尊之,使有志之士各逞其才,各得其所,生民饱食而知礼节,郡望相邻而民皆善养志,推而化行天下,此所谓大道。”
他眼睛铮亮的望向贺筹:“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