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天早上的军方例会上,李重岩推断:“种种迹象表明,三木可能已经跟天蛾人同归于尽。”全场寂哑了十几秒钟。随后,李大烟放下从不离手的烟斗,表情肃穆地站起来对在座军官说:“全体脱帽,默哀三分钟,向三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军方接受了三木已经英勇就义的推断结论。
会后,李重岩去华军后勤总医院看望川英,告诉她军方最后的调查结果。病床上的川英眼眶一红,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没发出半点声音。李重岩默默地在病床边站了几分钟,始终不见川英把头探出来,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在医院门口犹豫一阵,李重岩又去了木兰别墅,把真相坦白地告诉了马铃儿和瑶瑶。
瑶瑶难过得眼泪直流,捂着嘴跑回房里没再出来。
马铃儿的眼里也泪光,胀红了眼睛,但她的泪水始终没有流出来,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李重岩,轻声问他:“你们真的认认真真去找过?”
李重岩沉默着点头。
“我不信!”她哽咽着辩驳:“你们肯定没有认真去找,那么多的大风大浪他都能闯过来,没理由会这样结束!”
“我也不希望这样,如果可以换,我情愿跟天蛾人同归于尽的是我。“李重岩道。
“请出去!”她下令道。
当天晚上,李重岩一个人跑到一家叫无梦的酒吧喝闷酒,一杯接一杯。一个满头银白长发的年轻调酒师对他说:“你这样喝很容易醉,或许可以叫你的朋友一起来,那样才有气氛。”
“朋友?”李重岩苦笑着摇了摇头,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我有一个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那种,我们约好了完成任务后,要把珍藏的2015红白干拿出来庆祝,但现在酒还在,人没了,你能理解吗?”
“理解。”
“你没失去过,不会了解那种悔恨。”
“那可未必。”谈笑间,满头银白长发的年轻调酒师调整了两杯,一杯给李重岩,一杯自己举了起来,安慰道:“如果不嫌弃,我陪你喝几杯。”
这两杯酒跟李重岩之前喝的不同。
细长的小香槟杯满到三分之二,上面萦绕一层淡淡白雾,像蒸气,只是更浓郁一些,而雾底酒水有七种颜色,一层叠一层,层次分明。
但在李重岩的眼里,它是无色的,他什么也没说,互碰杯后一饮而尽,年轻调酒师也跟他一样豪饮。俩人换了其它酒杯,又接着喝了很多,直到烂醉如泥的李重岩趴在吧台上不醒人事,年轻调酒师却依旧清醒如初,脸上丝毫没有醉意。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问:“要不要找人送他回去?”年轻调酒师微笑着说:“不用,让他在这趴会就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色渐深,酒吧里的客人越来越少,直到连服务员也走光,外面大街上清冷得只剩下孤零零的路灯,年轻调酒师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梦得差不多了,别沉迷在那个世界里。”
李重岩幡然醒悟。
这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醉意,他晃了晃头,又掐了掐眉心,脑子越来越清醒,眼神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他望着年轻调酒师,难以置信地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
“我给它取了一个优雅的名字,叫烟水渡魂。”年轻调酒师戏笑道:“据说它能让时间倒流,带人梦回过去了解真相。”
“这好像是侦探的最佳作弊器。”
“可惜这是一个靠武力解决困难的世界,不需要小侦探。”
“有点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青刺。”
“青刺?”李重岩眉头轻挑,起身道:“谢谢你的烟水渡魂。”
在离开无梦酒吧之后,李重岩低头行走在空寂的大街上,一路都在想青刺是谁。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并曾有过很深刻的印象,可是现在对于这个人的记忆一片空白。后来他又想是不是那杯烟水渡魂的缘故,让他梦到了一些未知的真相,同时也抹去了他部分记忆。
“如果这是一笔交易,我这次真是亏到了姥姥家。”李重岩叹笑着。
回想起梦中的一些细节,李重岩只有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