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众口铄金,自古以来最压不住的就是流言。
即便公司已经下了命令,不允许在工作时间讨论八卦,但散布消息的人显然不满足于这点水花,像是故意做给我们看,不过一夜之间,这则事实存疑的新闻便在网上发酵起来。
网络上一片谩骂声讨之声,加上有人暗地里挑拨拉对立,没人去思量事情是否属实,仅凭一个键盘就可以尽情宣泄自己的负能量。网上越炒越热,恨不得将“第三者”拉出来游街示众以平众怒。
第二天的下午,已经有好事者人肉了楚天舒及事件中其他人的信息。公司的前台已经不知道接到多少辱骂和骚扰的电话。
阿泽听到消息赶了回来,在楚天舒办公室里坐了半天,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
安思妤进去的时候看到楚天舒还在工作,替她关了不停震动的手机。
公司大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挤了一群小道记者,阿泽亲自护送楚天舒回家,并给她放了年假,让她等这波热度过去再回来上班。
等到下班,安思妤和我结伴,在路上买了些吃的,准备去楚天舒家陪陪她。
“现在这个时候喝酒合适吗?”我无奈的看着安思妤抱着两瓶红酒,车后座上还有两打啤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去开派对。
“你不懂了吧,酒能解千愁,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发泄,楚天舒太能憋了,不发泄出来会得病的。”安思妤抱紧怀里的酒,生怕我一个不耐烦给她扔下去。
我俩拎着大包小包到了楚天舒的家,按了门铃,开门的是阿泽,看来他也是不放心,一直陪着她。
他看我们手里拿的酒,嘴角抽了抽,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楚天舒租的房子是两室两厅的格局,家里的布置很简单,清一色的黑白灰极简风,只在黑色沙发上有一对突兀的迪士尼玩偶。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楚天舒迎我们进来,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那可不,我们楚大人是何等人物,我这不是馋酒了么,你现在歇年假,正好陪我不醉不归。”安思妤一点不认生,往沙发上一坐,砰砰两声先开了两瓶啤的。
楚天舒早就习惯了安思妤的跳脱性格,在茶几前坐下来,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也拿起酒喝了起来。
“吃点东西再喝啊,要不胃口受不了。”我操心的找盘子把买来的熟食端过去,想着干脆我也一起喝得了,省的清醒着还得照顾俩酒鬼。
这么想着,手就不自觉的接过安思妤递过来的啤酒,三个人在空中碰了个杯。
“丫丫个呸的,到底是谁使的这个阴招,太下作了。”一瓶啤酒下肚,安总开始发威了。
“季总说他会尽快查到是谁在网上散布的谣言,等等消息吧。”
“嗯,我听说季星航可厉害了,以前是大厂网络安全部的高级技术员,他说能查到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安思妤皱着鼻子对着空气撒狠:“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非让他尝尝姑奶奶的厉害不可!”说着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拳头。
楚天舒看着和她性格截然相反的安思妤,歪着头笑了笑,好似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影子一般,目光都变得柔和了。
安思妤见楚天舒不再绷着,用肩膀碰了碰她,又开始撒娇道:“你看我们对你多好,你还老板着个脸,多笑笑嘛!不管网上怎么说你,我们绝对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咳咳”我假咳两声,提示安思妤不要触及到敏感问题。
楚天舒看了看我和安思妤,眼尾染了丝酒气,这是我第一次见楚天舒喝酒,也是第一次见不是那么紧绷绷的她。
“其实传单里写的内容也不是全都不对。”她喝光了手里的酒,又拿起一瓶接着说道:“我们俩……以前关系特别的好,我也真的暴揍过那个男的,也确实,用刀划了墓碑上的字。因为……因为他不配,他不配……”
楚天舒说着,似是被人撕开了尘封已久的疤痕,咬牙忍着,却始终压不住那逆流而上的悲伤,借着酒意嚎啕出声。
她的哭声悲怆,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像是一只受伤的母兽终于忍不住疼痛哀嚎悲鸣,也像是丢了最爱的玩具委屈了很久的孩子。
豆大的泪珠从她那张尖削的脸上滑落,最终连成了线,汇成了河……
安思妤看楚天舒哭了,似是也触景伤了情,随着楚天舒也哇哇的哭起来。两个伤心人边哭边喝酒,我歪在沙发上看着她们,眼皮也撑不住共鸣的情绪,似是有种道不清名字的迷雾,在屋子里盘旋,慢慢的萦绕在我们周围,像针一样从心里钻进钻出。
酒醉空悬,天地一片混沌,好似有一把钥匙,撬开了楚天舒深藏在心底的秘密……